第四十二章 遙望風吹陽(1 / 1)
李澤拉著瑪麗跳上台階,撫摸著千年的石磚,眼睛一覽是近近遠遠的山巒與交錯的城牆,仿佛一舉穿回了歷史。
每十道階梯放著一面旗幟,理所當然的是各種廣告,但每面旗幟就像一位站崗的士兵,八面威風,嚴肅莊重地堅守腳下的國土。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讓它們的鬚眉飛起,揚出了一個國家的強盛與威儀。
瑪麗被這樣的場面震撼住,之前去的任何一個地方,只是自然景觀,那只能讓情緒放鬆,眼界放寬......人文,才是能引起胸腔共鳴的優秀道具。
李澤有點兒發懵。
這是他第一次登上長城,他對長城的印象,頂多就是孟姜女的故事,以及國慶節整個長城人山人海的模樣。雖現在學生的寒假還沒結束,但長城上人少得好像他們買了包票,除了零星的幾個自媒體導遊外,就幾個老外在拿著手機不停拍著風景。
他算是知道愛國情懷是什麼了!
嘴上的愛國、護國,實際上根本見不到任何表現,不定私下還是一個會隨地亂扔垃圾隨地大便的傢伙。而他體會到了,各地的風景,僅是一种放松,而一進入這種頗具歷史的景區,剎那就能將大腦拉回當時那種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一腔熱血,望著石磚上的風風雨雨,心裡莫名湧上感恩之情。
他望著風,吹過發梢,吹過長城,吹過掛在頭頂的太陽......不定這裡出現一個龍種,他會直接上去拼命。
李澤一直覺得那些東西很可怕,雖然有夏彌爾在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但不定什麼時候在他面前冒出個長著八個腦袋八對手腳,上面長滿一堆眼睛的怪物,他會直接嚇得心臟驟停然後搶救無效。
但站在這裡,仿佛無形喝了一瓶500mL的腎上腺素,給他一把大砍刀,他都敢朝當初追他的那隻暴龍頭上砍去。
他扭頭看向瑪麗,瑪麗正杵在城牆邊眺望,眺望這世界第七大奇蹟。地域的落差導致了植被的垂直分布,有些地方光禿禿一片,但一些地方花海一片,或許正是這種不密又不松的植被,才讓整個長城,蒙在驚心動魄里。
而她的側影在花海中也美得叫人驚心動魄,特意換上的運動服和遮陽帽,就像來春遊的學生,清澈的瞳孔倒映出藍白雲,倒映著花山長城。
「好美!」瑪麗抓過李澤的手,指向飛舞在花間的蜜蜂,「好希望能生活在一個大鄉村里,每放放羊,就這麼過去。」
李澤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並不是沉溺在這種家國情懷的歷史文化中,也沒有沉淪在花香花語的美麗風景鄭
她不是*國人,應該不會懂長城對於*國人所代表的文化深度,而她也不是純粹的浪漫主義,對於山川湖海僅保留著單純的欣賞......她喜歡的是文化與風景共融的生活。
她一直生活在法國巴黎,看慣頂峰文化的造詣,也去過法國各地巡遊,她想找的是和瑪麗王后一樣的生活。也是一個大鄉村,和心愛的人,僅此而已。所以,她才會在風景和人文中選擇了那隻蜜蜂,從她看到那隻蜜蜂時,這趟旅程就值了。
從*南到*京一共用了五的時間,自從何倫知道混血種這件事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當然,不平靜的前提,不僅是自己的原因,還有同行中那個唯一的一個女孩。
除了母親,至今還沒有哪個女孩能讓他動心,但一看到瑪麗隨時像一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李澤身後,心裡就總是有些膈應......不定他倆就是那種情侶關係,只是他們不願出來而已。
但旅程中,他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那口怨念,將目光轉向了大好河山。雖然身體總是在疼在痛,但咬咬牙忍忍也就過去。
人生就是這樣,為了事情煩惱,還不如歡喜地地活在當下來得划算。
何倫扭頭看了眼身後靠著城牆仿佛吐出一口濁氣的何鑫。
可惜他不能再陪伴父親,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此刻就像迴光返照一樣,也許是老看他可憐,讓他多陪陪這個老父親,也許也是老可憐他,才讓這些人出現在最後一刻,讓父親不再背負任何責任。
勒布沒精打采地眺望著,抽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丟進早喝乾的礦泉水瓶里,低頭盯著粉色的花叢:「何鑫,知道我在想什麼不?」
「女人心,海底針。」何鑫吐了口煙圈,很快被風吹散,這是他畢業來第一次抽菸,可這煙抽得心裡沒著沒落的。
「你兒子似乎喜歡上了瑪麗。」勒布低聲。
「本來想好了搭訕的詞兒,見到她又張口結舌、臉紅脖子粗的,像極簾年的我。」何鑫不由好笑,「老師,那個瑪麗是什麼人?」
勒布拍著何鑫的肩膀:「全名叫瑪麗·特蕾莎,法國波旁王朝最後的玫瑰,因為一些特殊事情,活到了現在,也是一名混血種。不過現在和李澤一樣是一名預科生,如果你兒子沒那個事的話,會和你兒子一起入校成為同一屆的校友。」
想像一起入校然後看著瑪麗繼續每跟在李澤後面,而何倫......何鑫心裡感嘆不少:「如果他早些時間發現,或許也能進入學院學習。」
「得了吧,要是早些發現,還不是會被你拖得變成晚期。」勒布輕聲,「我就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向學院申請幫助?畢業的時候,艾瑪應該都給你們發過一張0額度的銀行卡才對,那是救濟卡,只要申請,填寫資料審核通過,就能無條件獲得補助。」
何鑫沉默了片刻:「我不想麻煩別人。」
「你就是這個德校」勒布感嘆了句,「你向別人借錢的時候,是否考慮過有沒有麻煩別人?你就是這個德行,這麼多年,一直不改。」
「所以現在罵了還有什麼用?」
勒布愣住了,也沉默了。
他是個王鞍,他的學生也是個王鞍,雖然脾氣性格不一樣,但都是如出一轍的王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