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冰消融解一夕間(1 / 1)
所有人靜靜看著,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抬眼看向昭元帝——日光里,他的身形挺拔巍然,眉目因日光而看不出喜怒,一身玄黑衣袍閃著凜然暗紋,好似地獄裡攝人魂魄的修羅。
站在這樣的人眼前,很難有人提得起勇氣,衝上前去將他殺斃,雖然人潮一眼望不到頭,卻沒有人願意做第一個。
混亂的嗡嗡聲響起,很多人腳步躊躇,不敢上前,卻仍不甘跑頭鼠竄。
「我知道,你們都是各藩國、世家的精銳鐵騎。」
昭元帝的嗓音響起,平靜淡然,卻是響在每一個人耳邊,顯得分外清晰,「你們聽說朕抱病將死,所以想來揀個便宜。」
沒有人敢反駁他,只聽他平靜的繼續道:「只可惜,朕一時半會死不了,倒是讓你們失望了。」
眾人看著他神采奕奕的站姿,驚懼之外,各自心中忿忿:你若是重病將死,我們這些人就都是體虛腎衰了——是哪個混蛋放出這種消息的
昭元帝一聲輕笑,「既然來了,就統統留下做客吧」
他輕一揮手,頓時門樓連牆頂上冒出無數人影,手中特殊的短弓齊齊對準地下,下一刻無數鐵芒與火光閃落而下,頓時人群一片大亂。出一陣鬼哭狼號之聲。
鐵彈混合著火硝,落在人群里,立刻便是火光繞身,燒得皮開肉綻,前列的逆軍瘋狂躲閃,人群中無數人開始競相踩踏,頓時慘叫哀號聲不斷。
有機靈的開始轉身飛逃,後隊遇上前隊更是一片混亂,昭元帝身邊不過數百人,他靜看著這一片亂象,毫無追擊的心思,連連牆上埋伏的那些弓弩手也不再用心遠射。
一群人如蒙大赦,一路向外逃至金水橋畔,卻見朱紅宮門緊鎖,正要上前敲開鐵栓,卻聽一陣沉重拖曳聲,正中宮門緩緩而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竟是一隊隊威武冷峻,甲冑森亮的隊伍。
為一人身形魁梧,下頜有著粗青的胡茬,他一馬當先,對著不知所措的逆軍上下打量了一下,好似很欣賞他們的狼狽模樣,一開口便是嗓音洪亮,「沈禰那叛徒領你們進的,可是一道鬼門關啊」
「是顏梓將軍」
逆軍中有沈禰的舊部,他們出絕望而不信的驚喊聲,死死盯住顏梓手中的寶劍,「你、你不是被引出天都城外嗎?」
「就憑你們這些人,就能把我拖在哪裡?」
顏梓出嗤笑聲,豪爽卻又不以為然,「天都城裡群魔亂舞,城外官道上甚至陳列了你們各家大將的行帳——這麼著明火執仗來打劫,真以為我京營就怕你們了?」
「你……原來是引君入瓮之計」
有人想起昭元帝方才精神抖擻的模樣,以為自家中了計,恨得痛心疾,卻也暗罵姬家不地道,居然隨便就被假消息矇騙,害得自家也來趟了混水。
顏梓雖然哈哈大笑,但也是心有餘悸:昭元帝那邊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害得他心驚膽戰了兩天多,以為他真醒不過來了——真是嚇死人了,那位國師大人也未免來的太遲了
但,這天都城,終究仍在陛下掌握之中,不是嗎?
顏梓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下巴,愜意而安恬的,四下眺望著——天都城仍有些混亂,街上仍有逆軍在頑抗衝殺,甚至有些地方濃煙滾滾,喊聲一片。
但,逆軍那不可阻擋的氣勢,終究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京營三萬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無聲無息的繞過官道,秘密進入了天都,給了逆軍當頭一棒,頓時形勢逆轉,風雲突變。
攻入宮中的逆軍聽著遠處街巷中的騷亂與戰鬥聲響,面色都變得死灰一般,那都是他們占領的要地,今日卻是連番易手。
背後連續響起的是宮門關閉聲,一重重落鎖的聲音,響在人耳邊好似催魂一般,面前卻又攔著這位殺星顏將軍——前有虎,後有狼,所有人的心中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顏梓一聲令下,京營將士揮舞手中兵刃,鐵蹄聲聲逼殺而去,一場最慘烈的撕殺,生在宮門正前方。
鮮血蜿蜒滿地,流入金水河中,勝負卻早已註定——困獸之鬥,不過是逆軍臨死前的反噬而已。
顏梓哈哈一笑,端詳著眼前這一幕修羅戰場,心中卻有些微微的興奮——這一陣,眼看著各方勢力耀武揚威,你方唱罷我登台,身為皇帝直屬的京營,也實在是憋屈太久了。
遠處仍有濃煙陣陣,街巷嘶殺聲已經逐漸轉弱,一切都漸漸進入了尾聲,而某些人的陰謀,註定將成為一場笑談。
他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道:「哼,姬氏早已是昨日黃花,卻仍不死心,想著要復辟篡位——最可笑的是太后她老人家,居然連著坑了兩個親生骨肉,這婆娘該不是瘋了吧?」
滿地殘兵暗血,夏風吹拂,卻是無人可以回答他心中的疑惑。
「算了,這畢竟是他們母子的問題,就留著陛下自己操心吧——等這一攤結束後,我倒是想做一件事。」
顏梓臉上露出怨恨的冷笑來,「熙王那個畜生,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老子要是找到他,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了」
被顏梓惦記的幾人,現在日子都不好過。
別人暫且不提,姬悠接到噩耗時,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整個人幾乎站立不穩。
「少主,您也快跑吧」
報信人氣喘吁吁,急得滿頭大汗,「昭元帝居然醒了,太后那邊突然起了大火,連個人影都沒跑出來——現在京營入了天都城,皇帝在各地的援軍也源源不斷來到京畿,狠狠的阻擊了各家諸侯和世家,他們見勢不妙,都準備拔營開溜了」
「現在滿城都在搜捕我姬家的人馬,這裡馬上就要保不住了」
他越說越氣,狠狠的罵道:「這群沒良心的狗賊「
姬悠深吸了口氣,雖然面色仍然蒼白,卻稍稍恢復了冷靜,他擺了擺手,嘆道:「他們好些是我的叔伯輩……他們有些為權而來,有些卻是真心愿意幫我,只是他們畢竟是也一方之主,不能為了我去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