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真金白銀的金貴(1 / 1)
溫知渝數著日子,直到七日之後,她才得了蕭霽送來的信,是快馬送來了,和給容玉的消息一同送來。
溫知渝其實明白,蕭霽這些時日才送了消息過來,該是知道自己會生他氣,她知道蕭霽不會明說,蕭霽也知道,自己不曾給他去信,便是代表自己的不滿了。
溫知渝打開信紙,還未曾看內容,只看了一眼信紙上的字,便知道蕭霽不好過,蕭霽的字一向有自己的風骨,可現在,在溫知渝眼中,這張信紙上的字,卻是軟的,像是 那個人沒了力氣一樣。
溫知渝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去看信,蕭霽像是極匆忙的樣子,只送來了一張信紙,上面的字也寫的潦草。
蕭霽知道阿姐怨他,這法子的確不好,是他主動傷及自身,阿姐不必心疼他。
「若當真不想讓我心疼你,又何必專門寫了告知我呢?」溫知渝往下看去,蕭霽寫了自己如今已經安好,那一刀,他自有十成的把握來讓自己轉危為安。
溫知渝看著那十成把握,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十成把握的事情,在這個沒有青黴素,消炎藥的時代,傷口發炎,一場高燒就能沒了性命。
況且,那個人可是蕭霽啊,蕭霽這般性子,什麼時候開始相信那十成把握了,他該想到所有最壞的結果才對。
以及,溫知渝覺得那信紙的顏色不對,信紙下面沾染了一點淺淺的墨色,蕭霽給她寫信的信紙,都是昂貴的灑金紙,只是到底是紙張,有些薄了,翻過面去,才看到背面的角落裡也寫著一行小字「阿姐務必小心。」
務必小心?為何?蕭霽那幾個字力透紙背,像是用了大力氣,在溫知渝看來,更像是不甘。
看起來,他們有麻煩了,且這麻煩還不小。
溫知渝收起信紙,那邊,容玉也看了從京城送來的消息,自她走後,京城反倒是平靜下來了,不過皇長孫如今送到了陛下身邊教養,卻是引起了些許關注。
可現在,那皇長孫還在襁褓之中,連話都不會說,他們自然也沒辦法去拉攏,去討好,有些人看出來了,便決然不去攀附任何皇子,只是盯著陛下表忠心。
但皇長孫畢竟年幼,等到皇長孫到能主事的年紀,還要十數年啊,這麼多年,變故實在是太多了,不說別的,皇長孫能不能安穩的長大都是個未知數,而他們這位陛下,又能護住皇長孫多久呢?
這平靜,維持不了太久的。
但大皇子逝世,大公主離京,京城現在,只剩下一個四皇子,從前三皇子性子高傲,鋒芒畢露,四皇子便要更低調一些,一向是避其鋒芒的。
可現在,三皇子已經沒了一爭之力,四皇子不管是否願意,後面的人簇擁著他,也會讓他在朝堂之中有了四皇子黨。
「我那位父皇,似乎有意讓六皇子容霖站到朝堂之上。」
容玉笑了笑「父皇老了,便開始喜歡看熱鬧了,所以如今是不喜歡朝堂太安穩的,木秀於林,必定不是父皇所願。」
「六皇子,不是年歲還小嗎?」
「不小了,我記著,已經十一二了吧,也該懂事了,況且,王氏對這個過繼的皇子抱有極大的期望,他早早就開始接觸政務了,作為琅琊王氏的人。」
容玉闔著眼,從前,她和皇貴妃的關係還算不錯,對容霖的記憶也深刻一些,在她記憶中,那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少年啊。
「如今,他是最合適的人,八皇子和六皇子,說到底,都和王氏關係匪淺,六皇子的身份更尊貴一些,自是要選六皇子了。」容玉面上露出幾分狠厲來「老六年紀小,但我對容家的血脈還是有些了解的,我們家沒有天真的小孩子。」
這一則消息不過是不斷的提醒了她一件事,那就是她是大公主沒錯,可她的皇弟可不少,只要皇室有一個男丁在,她就永遠不會是選擇。
「只要父皇願意,扶持一個皇子,再容易不過了,帝王的寵愛,即便是稍縱即逝,可得到的好處總是貨真價實的。」
容玉淺淺笑著,「所以,他怎麼能怪我們都將他當做皇帝而不是父親呢?」
溫知渝見著容玉的笑,容琛的死,最後一個作用,便是抽走了容玉對容家最後一絲親情。
夠狠,比起讓容玉庸庸碌碌的活上一世,當個被寵愛的公主,容琛更想要他的妹妹享萬里江山,哪怕這條路之上是刀山火海,走過去便是遍體鱗傷。
「你說,坐上那個位置,是不是就一定要孤獨?許是高處不勝寒,留不得人嗎?」
在他兄長葬禮上,她是真的覺得,那些人是真心實意的,將他們當做了兄妹來看,可那感情,卻只能維持一日。
如今,照舊要鬧得不可開交。
「大公主,您若是坐上那個位置,怎麼會孤獨呢?只要您一招手,自有大把大把的人去討好您,您想要誰,誰就會出現在您面前。」
「便是他不願,他的家人也會逼著他去的。」
容玉笑了「溫姑娘說的是。」
溫知渝這個時候,才說起蕭霽給她的信「他說讓我們小心,大約是有危險。」
「刺客吧,溫姑娘難道不知嗎?咱們兩人現在,可是金貴的很,真金白銀的金貴。」
容玉看著溫知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呀,這幾日我看溫姑娘神思不屬的,想來溫姑娘是不在意這些的,所以就不曾和溫姑娘細說。」
容玉話雖這樣說,可溫知渝卻清楚的看到,容玉不是在開玩笑,「不如大公主還是直說吧。」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藍影他們得了些江湖上的消息,據說,咱們離京的第一天,懸賞令就已經從京城發出去了,且不只一封懸賞令呢。」
「我身邊那些臉熟的,全都在其中,而我,值十萬兩,黃金。」容玉很輕很慢的說出黃金二字來。
「其餘的都不足為懼,但很抱歉,溫姑娘,你是唯一一個和我同等價值的,且你我不同,他們要的,是我的項上人頭,但你,他們要的是你這個人,活捉的價格可比弄死的價格高。」
容玉說的神采飛揚「聽聞,這價格可是前無古人啊,從前,便沒有咱們這麼值錢的。」
容玉的人和她說起這盛況來,這懸賞令,可是引得整個江湖都震動起來了,便是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都忍不住動了心思,畢竟他們也可劫富濟貧啊,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然後救下那些受苦受難的平民百姓。
這買賣,在很多人心中,約莫是划算的。
「大胤國庫可都出不去這個價格。」溫知渝聽了,也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因為這數字說得好聽,但她不覺得,有人能拿出這幾十萬兩黃金,那家中得有一座金礦才行啊。
「可不是,但溫姑娘,算學這個,可不是人人都會算的,那些亡命之徒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我的命很值錢,至於有多值錢,取了我們的性命不就知道了?」
容玉在知道這懸賞是從京城那邊發出之後,便一絲心軟都沒有了,不管是誰,都不重要了,反正都是她的親人。
「然後呢?這些時日已經來過了?」
「嗯,大約是牽扯到了你,所以京城裡的那位蕭大人比我更早知曉這件事,也比我更生氣,能到我們面前的,便少之又少,但,這才七日呢,誰說得好?」
容玉輕輕點了點溫知渝的眉眼,像是不滿溫知渝滿不在乎的表情,陰惻惻的開口「不擔心嗎?說不定我們根本到不了江淮,會死在路上才是我們的宿命。」
容玉沒嚇到溫知渝,溫知渝指了指他們一行人身後,容玉探頭出車窗看過去,空無一人,容玉不明所以的回到馬車裡。
「我們身後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要告訴大公主,他們要的是活著的我,所以。」溫知渝露出一個羞澀的笑來「大公主,如果真的到了那時候,只有您會死的。」
容玉想了想,心痛的發現,她這個公主,反倒是沒有退路的那個,容玉試圖灑兩滴眼淚下來,沒哭出來,便收斂了面上的表情。
「溫姑娘說的是,如此看來,我可要好好活著才行。」
第八天的時候,刺客來了,但卻不是追著他們來的,容玉聽了來報信的人,「竟這麼巧,倒是他們倒霉了。」
溫知渝和招月坐在車架上,車廂里待久了總覺得煩悶,便出來透透氣。
「怎麼了?」
「說是前面突然冒出來一群山匪,只殺人不劫財,如今正追著一行人追殺呢。」
「嗯?」溫知渝瞭然「這,倒真的是無妄之災了。」
容玉鑽出馬車,打了個呼哨,身後跑來一匹馬,容玉翻身上馬「罷了,總歸是衝著我們來的,不必讓無辜人受累,我去解決一下。」
容玉帶著二十餘個護衛衝出去了,招月盯著他們的背影「姑娘,畢竟是山匪,大公主他們不會出事吧。」
「不會,若人太多,會引起當地官府注意,無論官府會不會出手剿匪,都會上報此事,有些事,陛下心裡知道可以當做不知,但這摺子遞上去了,可就鬧得人盡皆知了,所以,若真的是衝著我們來的,便不會用太多人的。」
如今其實也算得是早春了,越往江淮走,天氣越是暖和,遠處也能看到點點的綠意,一點點的蔓延開。
溫知渝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只是風吹過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冷,「這一路,還不知有多不安穩呢。」
他們剩下的人走的慢,畢竟大公主說過,這一次,他們不用太著急,得顧著些二主子,大公主說了,二主子身子弱,得小心養著才行。
溫知渝的披風下面還帶著一個精巧的手爐,她能出來透風的時間也有限,溫知渝咽下喉間的癢意,她便是輕咳一聲,要會被招月趕回馬車裡去的。
這裡的天空倒是晴朗,萬里晴空之中只飄過幾縷白雲,這個天氣有一點倒是極好,那就是太陽不會刺眼,偶爾照在身上,也只覺得暖融融的。
溫知渝他們一個時辰之後才和容玉會合, 容玉站在自己的馬旁邊,對著溫知渝招手,容玉身後,站著一隊人馬,為首的,是幾個年輕的小公子。
溫知渝走近了才瞧見了那些人的長相,眨了眨眼,倒是有幾分眼熟。
「小妹。」
容玉如今也只二人說正事的時候才會喊她溫姑娘,這是給自己手下人看的,溫知渝在她這邊就如先生一般,所有人都得敬著。
其餘時候,她會叫知渝,如今,她們是從京城去外祖家中探望祖母的姐妹。
偶爾,會帶著些調笑的意味喊她二當家的。
「這是小妹。」
到底是陌生人,尋常的姑娘不會直接告知陌生男子自己的閨名,容玉只是和身後人說了一聲,便拉著溫知渝走遠了一些。
「怎麼回事?」
「一個書院中幾個富家公子出來遊學,說要往渝州去。」容玉笑了笑「離著江淮不遠,他們的護衛死了不少,想和我們同行。」
「同行?合適嗎?」
容玉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有什麼不合適的?」容玉看了一眼那五個公子哥,那幾個人看上去還沒冷靜下來,還帶著些後怕,其中為首的那個倒是鎮定一些,和容玉對視之後,還行了一個半禮。
「人多了也好,正好給咱們擋刀。」容玉對著那公子笑著,可和溫知渝說出的話,卻是極冷酷的。
「既然公主早有決斷,那就一同走吧,不過,長得倒是不錯。」
「若非不好看,我為何還要費力去救啊?這齣了京之後,連個俊美些的男子都難見了,好不容易見著了,留著瞧一瞧也好啊。」
容玉微微笑著,朝著那幾個人走去。
溫知渝倒是沒跟過去,雖然不知周圍誰是蕭霽的人,但這消息傳回去,也只是平白惹得蕭霽不快而已,她便不搶公主的差事了。
路途遙遠,難免無趣,遇到有趣的人或事,也算難得。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