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大廈將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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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戚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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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沈瀾抬起頭來, 「沈湘雖然性子驕縱, 但她對我這個二姐還是好的。對我的話又肯言聽計從。」
&沈沅以前對你的話就不言聽計從了?而且我記得,雖然她性子是驕縱了些,可對你這個妹妹還是不錯的,什麼首飾也都肯給你。這一點沈湘可就比不上她。只有進的, 沒有出的,何曾給過你一星半點的東西?可怎麼你倒同沈湘相處的還可以?」薛姨娘反問著。
沈瀾垂著眼沒有說話。
那怎麼能比呢?沈湘相貌生的不如她,而沈沅......
沈瀾輕輕的咬了咬牙。沈沅的相貌生的是那樣的明艷照人, 但凡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旁人的目光只會一眼就落在她身上, 又怎麼會注意到她?
但這樣的話是不好對姨娘說的,所以沈瀾只做了一副聽進了薛姨娘這番話的樣子出來。
不過就算她做了這副柔順的樣子出來, 薛姨娘也曉得沈瀾並沒有將她的這番話全都聽進去。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她什麼性情還能瞞得過自己去?不過也不急,總歸是要慢慢的教導的。
於是薛姨娘也不再說什麼了,而是拿了手裡的繡繃給沈瀾看:「過完年開春你就及笄了, 夫人的孝期也要過了, 就不用整日再穿那些素淨顏色的衣裙了。姨娘前幾日得了一匹桃紅色的杭羅, 就想著要給你做一件裙子。斕邊就繡這樣的芍藥花,你看如何?女孩兒家, 總是要穿的嬌艷些的。」
沈瀾就抬起頭去看繡繃上繡的芍藥花。
粉色的花瓣, 淡黃色的花蕊, 綠色的葉子,繡的可真好,就像現摘了一朵芍藥花貼上去的一般。
她就由衷的讚嘆著:「姨娘您這芍藥花繡的可真好,跟真的一樣。」
薛姨娘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祖父雖然也是進士出身,也做到了五品的翰林院侍讀學士,但都說窮翰林,窮翰林,撈不到什麼肥差,依然是兩袖清風。她父親又不爭氣,整日的不過遛鳥逗狗,再不求上進的。等後來祖父死了,家中生計就越發的艱難了,她和母親每日都要做繡活到三更天,好拿了出去賣錢貼補家用。她的這一手好繡活,就是那個時候被生計逼出來的,手上都不曉得長了多少繭子。
但現在,薛姨娘低頭看了看自己保養的瑩白柔嫩的手指,輕笑了一聲。
有錢的日子總歸是過的很舒服的。現在她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了,這針線活,也是興致來了就繡一繡,若沒興致了,一年半載的不動針線,也沒有人膽敢說她。
又抬頭去看沈瀾繡繃上繡的畫眉鳥,問她:「你這繡的要做什麼?」
沈瀾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在薛姨娘面前她始終是不敢撒謊的,所以還是輕聲的說了實話:「大哥前幾日得了一隻百靈鳥,喜歡的跟什麼似的,所以就央我給他的鳥籠子繡個套子。」
薛姨娘聽了,只氣的臉色都變了。
&還是這樣的不長進。前幾年我好不容易的求著你父親托人將他送到國子監里去讀書,只指望著他能掙個功名出來,往後也好做我們母女兩個的依靠。他倒好,進了國子監不上一年,就被開除了。這樣的事,傳了出去有臉?你父親當時氣的跟什麼似的,得虧我求了好幾日,這才消了氣,又將他送到桐花胡同的學院裡去讀書。可他倒好,鎮日不思上進,只會玩鳥。這玩鳥還能讓他中舉人中進士不成?」
薛姨娘越說越氣,最後索性是劈手奪過了沈瀾手中的繡繃來,拿了一旁小笸籮里放著的小剪子,一咬牙就對著繡繃上的那隻快要完工了的畫眉鳥扎了下去。
只聽得嗤啦一聲刺耳的布帛響,繡繃上緊繃著的白綾立時就裂為了兩半。
沈瀾低呼一聲,伸手掩了口,目光驚恐的看著薛姨娘。
薛姨娘胸口還在急劇的起伏著。片刻之後她才長嘆了一聲,扔下了手裡已經撕裂了的繡繃和小剪子。
當年她的父親就是喜歡玩鳥,將好好兒的一份家業都玩沒了,這才導致後來她們家那樣的窘迫,而現在她的兒子也這樣的喜歡玩鳥......
抬眼看到沈瀾滿面驚恐的樣子,薛姨娘就開口安撫著她:「我這也是被你大哥的不長進給氣的。」
沈瀾點了點頭。
她知道姨娘的性子向來便是沉穩的,心中有什麼事也不會擺在臉面上,也就每次因著大哥的事才會忍不住的生氣。
她伸手握住了薛姨娘的手,安慰著:「姨娘,哥哥只是玩心有些重,等過些日子他懂事了自然就會收心的。」
薛姨娘苦笑。
他都快十八歲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收心,知道上進?他到底明不明白,他底下還是有一個嫡出的弟弟的。若他能上進還好,若他不上進,往後這沈家的家業......
薛姨娘閉了閉眼。不過等再睜開的時候,她雙眼又是清明一片,面上也再不見任何怒色了。
她反手握住了沈瀾的手,看著她鄭重的說道:「你哥哥是個不長進的,姨娘往後只能靠著你了。你可要懂事,莫要因小失大。」
可就算這樣說了,她到底還是不放心的,就又接著說道:「明兒沈沅回來,不管你心中再如何的不喜她,可面上也要做了和她親熱的模樣出來,可萬不能讓旁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吹到了你父親的耳中去,那這樣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沈瀾點了點頭:「我明白。」
薛姨娘想了想,又說道:「沈湘那裡,你還是要像以前那樣,多跟她走動走動。但凡挑撥的她心中不喜沈沅,凡事讓她出面,讓她們兩個一母同胞的親姊妹狗咬狗,對咱們而言總是有利的。再有,沈泓那裡,他畢竟是家裡唯一的嫡子,你無事只多親近親近他,對你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沈瀾一一的應了。又見薛姨娘滿面疲憊之色,她就起身站了起來,說道:「姨娘,你好生的歇息一會兒吧,我就先回去了。」
薛姨娘點了點頭,看著她出門。只是剛走到槅扇門那裡的時候,她卻又忽然回過頭來,看著薛姨娘欲言又止的樣子:「姨娘,李修源的那事,沈沅不會知道是我在背後指使的吧?」
那個時候她也是被嫉妒給沖昏了頭了,壓根就沒有思慮周全,就花了銀子買通了沈沅身邊的一個名叫冬兒的小丫鬟,讓她偷了沈沅剛寫給李修源的一封書信拿去給父親看。若沈沅這次回來,讓她曉得當年的這事是她在背後指使告密的話......
沈瀾有些不安的捏緊了手裡蔥綠色的錦帕。
薛姨娘將她的不安看在眼中,開口安撫著她:「那時候你來告訴我這事,我隨後已是隨意的尋了那個小丫鬟一個錯處,將她交付給了人牙子,特地的囑咐要將她發賣的遠遠的。你放心,那件事再沒有任何人曉得裡面的內情了。」
沈瀾這才放下心來,出門帶著自己的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沅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的時候了。她站在大門內的影壁前,看著上面浮雕的荷葉荷花錦鯉圖案,眼眶不自覺的就有些發熱起來。
父親深恨她丟了他的顏面。雖然上輩子他屈從於姨母的話,不得不同意了自己和李修源的婚事,可自從她嫁到了李家,父親便再不許她踏進李家的家門一步。於是直至死,她都沒能再回來一次。
她沒想到她還能有再回來的日子。
她慢慢的伸手,撫上了影壁。影壁上青灰色的石頭被日光照著,微微有些暖意。
沈沅覺得眼眶更加的熱了,幾乎下一刻眼淚水就會落下來一般。
但隨後她微微的仰起頭,將眼中的眼淚水硬生生的給逼了回去。然後她眼望著前方,目光堅定的抬腳就往前直走。
她終於回來了。而這輩子,她不會再有上輩子悽慘的下場。她的弟弟妹妹,母親在世的時候一直希望他們姐弟三個都能好好的,所以她也會好好的照看他們,絕不會讓他們再落到上輩子那樣悲慘的結局。
薛姨娘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面上帶了柔和的笑意,說著:「大小姐蕙質蘭心,若真沉下心來肯學,那肯定就學的很快的。」
頓了頓,又換了一副哀傷的口吻說著:「若夫人地下有知大小姐現在的女紅這般的好了,她心中肯定也很欣慰的。也不枉夫人以往為大小姐操了這麼多的心了。」
沈沅心中冷笑。薛姨娘這是又想拿以前她和李修源的事說事了,好讓父親心中對她不滿。
要知道在薛姨娘的口中,母親的死就是被她和李修源的那件事給活生生的氣死的。
而果然,沈承璋一聽薛姨娘提到母親,面色的笑意立時就淡了下來。
沈沅這時面上也做了哀傷的模樣出來,泫然欲泣一般的說著:「總歸是我以往不自重的緣故,讓母親為我那樣的費心。我在常州外祖父家中這一年多的時候日日都要為母親抄寫佛經祈福的,現下回來了,我記著母親的佛室里有一尊一尺來高的白玉觀世音佛像?女兒想待會兒就去佛室將這尊觀世音請到女兒的臥房中,早晚三炷香,為母親祈福。還請父親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