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海鮮市場(1 / 1)
1.
大齊國文昌二十五年,本就體弱的皇帝身體更加不適,逐漸頹弱下來,皇子們已然成長壯大,又有旁人暗地裡窺伺皇位,一場關於帝位的爭奪悄然的拉開了序幕。
京城煙花巷,白日的倚紅院悄然無聲,京城有名的尋歡之地只有晚上才熱鬧非凡,不是營業時間的現在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之中。
樓上的雅風閣,樓沂南是在頭疼欲裂中醒過來的,腦袋裡好像架著一面鼓,砰、砰、砰沉悶的敲著,按壓著太陽穴,他勉力睜開酸澀的眼睛,入眼的是一片艷俗的顏色,紅的、粉的、綠的、藍的撲面而來,空氣中淫、靡的味道夾雜著脂粉之氣幾欲讓人嘔吐。
他身中數箭而未死,手下的人竟然安排他在這種地方療傷,簡直是豈有此理。心中埋怨的同時亦有些恍惚,覺得眼前之景異常的熟悉,好像午夜夢回總是會夢到的地方,難受的搖搖頭,也不知祁承乾現下如何,身上的傷可有大礙?
他與祁承乾糾糾纏纏數年,最後在戰場上兵戎相見,怎知偏居一隅、毫無反抗之力的偽帝與蕭國勾連,引狼入室,派兵圍殺他們二人,想要漁翁得利。戰亂之中,他見到祁承乾被人砍傷,心中巨痛,不顧屬下阻攔毅然上前搭救,恰在此時數箭射來,他以血肉之軀為祁承乾擋住亂箭,但箭入肉身之痛也沒有心來的痛。
他與祁承乾相識於一場露水姻緣,那時的祁承乾雖照樣的冷漠淡然,但面上無疲憊風霜之色,之後又幾次相遇,讓樓沂南怦然心動。樓沂南是什麼人,大將軍樓振山的獨子,皇后的侄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個性張狂肆意,絕不遷就於人,可祁承乾對他冷漠異常、從不迎合,為了引起祁承乾的注意,樓沂南做了很多事,卻都弄巧成拙,致使二人的關係越來越僵,也傷害到了內心敏感的祁承乾。
其實,樓沂南本心是要好好待祁承乾的,想和他攜手一生,可祁承乾面對何事都淡然若水的摸樣讓樓沂南壓制不住火氣,傷害之言便脫口而出,午夜輾轉,他何嘗不後悔,要是自己態度再和婉一些、脾氣不要那麼暴躁,兩個人是不是就走不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他肆意任性的後果就是讓祁承乾遍體鱗傷。
大戰之前,樓沂南乘夜色摸進了祁承乾的大營,只為了見他一面,但聽到了讓他痛徹心扉的話,原來祁承乾體質特殊,是姜氏遺族的後人,能夠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而他們兩個曾經有過三個孩子,但都沒有活下來,其中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主謀可不就是他自己,是他不斷的傷害,才讓祁承乾痛失孩兒,才使祁承乾身體虧損,年紀輕輕便湯藥不斷,壽命不長。
這一夜,是樓沂南自有生命以來最痛苦的一夜,自己的無知、自己的任性害了最愛的人,傷害了至親血脈,要不是今夜偷聽到,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而所有的痛苦只有祁承乾一人承受。
中箭之時,看著祁承乾震驚的臉,樓沂南就想著,如果此次命大得活,他一定會好好待祁承乾,愛他、護他、寵他,給他世上一切最好的東西。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低淺的嚶嚀之聲,一下子把樓沂南從混沌之中拉了出來,他連忙側身回頭。
身側躺著一個人,薄薄的錦被半搭在他的身上,露出大片光潔的背部,此刻光滑緊實的肌膚上,幾個紅痕異常的顯眼,潑墨的長髮披散開來,半遮著他的臉,姣好的面容若隱若現。
樓沂南緊張的咽著口水,因為緊張心臟急劇的跳動,腦中轟鳴作響,此情此景那樣的熟悉,他與祁承乾的第一次可不就是如此景象。
還未等樓沂南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床上之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何來半點兒惺忪之意,乘樓沂南不備之際,猛然出拳,樓沂南就這麼暈倒了。
樓沂南並沒有昏睡多長時間,祁承乾那一拳並不重,要是以往根本就打不暈甚至打不到他,只因他過於緊張激動,血氣上涌,腦袋一受到重擊,就這麼暈倒了。
從昏迷中甦醒,樓沂南按著腦袋慌忙的找尋祁承乾的身影,床上沒有人,難道走了,不,不行,怎麼可以走。
連忙下床找人,就看到穿戴整齊的祁承乾準備開門走。
&走。」三步並作兩步,樓沂南抓住祁承乾的手,堅決不讓祁承乾離開。
樓沂南生得高大挺拔,又有先前在軍中磨練的經歷,更是壯實英武,鉗制住祁承乾不讓祁承乾離開搓搓有餘。祁承乾長相肖似已故元後,面貌精緻,本該顧盼生輝的丹鳳眼卻靜若止水,只有經歷過磨難與波折,才會練就出的平淡,他生來就性子淡薄,又因為生長環境的苛刻,更是變得冷情冷性,當初也就是因為祁承乾這種萬事都冷淡的摸樣,才會讓樓沂南心中冒火。
但此刻樓沂南幡然醒悟,冷漠寡淡其實是祁承乾保護自己的手段,他不是沒有情、不是不動心,但過往的經歷讓他不敢動心、不敢生情,最是無情帝王家,一個失了母親、不得父親喜愛的孩子,在深宮大院子內,連只小貓小狗都不如,能夠平安長大、建立軍功,祁承乾其心智、其手段、其能力,都是上佳的,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當帝王。
&開。」祁承乾看著樓沂南,平靜的說道。
樓沂南心中一痛,罵他、打他都比這樣的平靜來得好,他的祁承乾應該是肆意張揚的,而不是隱忍內斂的,「別走,我們好好談談,我再也不亂發脾氣了,我心裏面一直有你,除了你,我身邊從來沒有過人,我只是受不了你冷淡平靜、不在乎我的摸樣,才會對你凶的。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給彼此一個機會。」樓沂南說到激動處,已經語無倫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以前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他不願意祁承乾變得更加的冷硬無情。
祁承乾的眼中閃過一抹帶著疑惑的痛苦,說話聲倒是一貫的平淡,「樓公子弄錯對象了吧,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小情兒,要述說衷腸,還要選對人才行。」
&身邊沒有什么小情兒,我只愛你。」樓沂南急忙表態,拐彎抹角的表達愛意根本就打動不了祁承乾的心,要是說得不好,還會讓兩個人之間產生隔閡和間隙,現在他選擇直面自己的感情,也讓祁承乾明明白白的知曉,他樓沂南是真的愛祁承乾的。
祁承乾心中苦笑,「樓公子還是不要開玩笑了,我只當昨夜是夢一場,白天了,夢也醒了,日後再無瓜葛,要是樓公子執意糾纏,休怪某不客氣。」身上難以言明的地方產生的變化,讓祁承乾向來平靜的臉都為之一黑,濕乎乎的東西順著大腿往下流,讓他有打殺了樓沂南的欲望。心中長嘆,就當是欠他的,要是昨日不擅自跟來,也不會有今日種種,罷了罷了。
見祁承乾還是不明白,樓沂南急得團團轉,急切的想要表達自己,但一向都是別人討好他,他還這沒有去討好過別人,要怎麼開口,委實想不出來。
祁承乾掙脫開樓沂南的桎梏,就要開門,急切的樓沂南豈能讓他離開,連忙阻擋,祁承乾見樓沂南說不通,心中煩躁,率先動起了手,樓沂南見招拆招,他可是不敢傷了祁承乾的,躲閃之間好不狼狽。
看準了時機,祁承乾奮力一踢,門便被踹開,一個閃身,不顧腰間的酸疼,有些不適的站在了門外,站穩後抬步便走。
&心身上有傷,別亂動。」看祁承乾的動作,樓沂南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戰場上他可是看得分明,祁承乾身中數刀,幾可見骨,觸目驚心。
祁承乾被樓沂南說得羞窘,身後微疼、腰上酸痛,的確有傷,「不必了,樓公子還是顧好自己,光著出來可不好看。」
樓沂南低頭一看,青天白日的遛鳥,就算是有一顆強悍的心臟照樣承受不住,他就慌了那麼一下子,再抬頭,何來祁承乾的身影,連忙進屋找了件衣服披上,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往外走。
&爺,少爺。」
&開。」樓沂南被人拖住,心頭火氣,扭頭一看,愣住了,松煙不是替他擋住刺客死了嗎?
松煙硬著頭皮的拖住自家少爺的手臂,要是讓少爺胡亂的披了個袍子走了出去,再被人看到傳將開來,他會被老爺活剮了的。松煙說得小心翼翼,「少爺,小的伺候您穿衣,等梳洗妥當了再出去。」
從睜眼開始,樓沂南就隱約察覺出了不對,但殘留在腦海中對於祁承乾的執念讓他忽視了周身的怪異,此刻見到「死而復生」的松煙,樓沂南遍體生寒,愣愣的看著四周,他想起來了。
弱冠那年,他與一群狐朋狗友廝混,聽聞倚紅院花魁甄選入幕之賓,就過來湊了個熱鬧,酒宴之上被人算計,中了亂情之藥,而為他解藥毒、與他共度春宵的便是祁承乾。
只是年輕氣盛的自己還以為祁承乾是使計之人派來的,醒來之後便口出惡言、污穢不堪,在軍中和老油條們混過,什麼髒話不會說,看著祁承乾褪去血色變得蒼白的臉,他那時好像還覺得痛快。
此後數年,每當回憶起來,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幾鞭子,怎麼就這麼嘴賤,在祁承乾敏感的心上撒鹽。
&煙。」
&的,少爺。」松煙連忙應道。
&之前去哪兒了?怎麼不幫我把人攔住?」
松煙委屈,「少爺您讓我滾遠點兒,我就遠遠的待著了,剛剛聽到了聲響才連忙趕過來的。」
&事情過去良久,樓沂南也不確定是否真有此事,但松煙不敢騙他,這話自己一定說過。
究竟發生了什麼?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想反而越加的混亂,酒後亂、性的大腦內是一團漿糊,各種紛雜的記憶紛至沓來,一時間樓沂南竟然呆呆的不知道怎麼辦。
明明前一刻還身在戰場被亂箭穿心,下一刻時間倒流,他回到了兩個人初識的地點,那哪一個才是真實?前世是南柯一夢幻境一場,還是這一世才是鏡花水月虛幻一生。
松煙並沒有察覺到自家主子的不對勁,躊躇了一會兒,小聲的說道:「少爺,您在外面待了一宿,身上有脂粉的味道,待會兒去湢室洗浴一下吧,要是讓老爺知道您在倚紅院待了一夜,那就……」
也不知道松煙說的那句話觸動了樓沂南的神經,讓他眼前驀然一亮,一夜啊,很美好的一夜,雖然前世今生對這一夜的印象都不多,但這一夜讓陌生之人有了交集,至此糾纏半生,他會好好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知悉了上一世的過錯,只會讓這一世活得更好,讓祁承乾過得更好。縱使是虛幻泡影,他也願長醉不復醒。
2.
想通了的樓沂南雙眼明亮,也不再機械的讓松煙穿衣服,搶過了腰帶自己繫上,松煙只好鬆手,待樓沂南腰帶系好了給他他掛上腰佩,穿戴整齊、洗漱淨面,二十歲的男兒郎端得是丰神俊逸、英姿颯爽。
但,樓沂南心中仍有疑惑,為什麼祁承乾可以如此平靜的面對失身一事,如果換做是他,有人對他行了這等事情,他肯定活劈了對方,然後剁碎了餵狗。可是祁承乾是平靜的接受了,仿佛這一夜真就是個夢,夢醒就散,也許是祁承乾生性冷淡,並未發怒,或者是因為對象是他?
一個混亂揣測的答案,讓樓沂南高興莫名,只覺得祁承乾是早早的心中就有了自己,所以並不在意,天知道這個牽強附會的答案是怎麼想出來的。
&煙,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少爺我頭疼的很,想不起來了。」
松煙膽顫心驚,觀少爺神色變化莫測,真怕少爺又想出什麼么蛾子折騰人,他真的會被老爺給打死的。「少爺,您昨日和幾家公子遊樂,不讓小的們跟在身邊,後來小的見您被秦少爺架了出來,喝的人事不知,小的要攙扶您的時候,您突然發火不讓小的跟著,讓小的遠遠的滾出去,小的無法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秦少爺給帶走了,但小的留了個心眼,遠遠的綴在身後,看您被帶到了現在這個房間,秦少爺出來了,然後又進來一位相貌出眾的公子……」
&下去。」
&是。那公子看起來不像是樓裡面的,進了房間後就沒有出來,小的擔心您,就靠近了房間,想要將您帶出來回府的時候,正好聽到……」松煙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樓沂南皺眉,松煙其他都好,就是膽子小,麵皮薄,但也是這麼膽小的松煙在前世為他擋住刺客,活他一命,罷了罷了,膽小面薄也不是什麼壞處。
松煙一個哆嗦,不知為何,他覺得一夜過去,少爺變得更加的威嚴,只是一眼、一句普通的話,也壓得人喘不夠氣來,「小的聽到了喘息之聲,就沒有進來打擾,只是遠遠的站在一邊,等了一夜。」
說完了,松煙長吁一口氣,他知道的確實不多,一幫公子哥兒胡混都把各自的小廝隨從趕了出去,而且他家少爺素來我行我素慣了,要是違背了他就一腳踹過來,得要疼上半個月。松煙在外面熬了一夜,眼睛盯著門口都沒有敢閉上,就怕出現個意外。
樓沂南頭疼的按著額角,他從小肆意慣了,是家中一霸,沒有人不讓著他,後來父親看不慣,將年僅十二歲的他給扔進了軍營,這一待便是八年,直到今年年初二十歲生日過了之後才准許他回京,回京後他也沒有幹什麼正經事,整日與一群紈絝子弟廝混,半年不到便混了個京中一霸的諢號。
松煙口中的秦少爺是姨娘秦氏的侄子,看起來是個正經貨色,其實內里一肚子的壞水,他在京中覺得無聊,沒少跟秦書懷鬼混,他中亂情之藥與秦書懷肯定脫不了干係。
說來也好笑,他雖然混,卻不犯渾,潔身自好的很,從來不眠花宿柳,二十歲了也沒有近過女子的身。上一世睜開眼睛一看,第一次竟然和個「青樓小、倌」攪和沒了,那個氣啊,除了將氣撒在祁承乾的身上,說了那麼多混話,還把松煙打了一頓,一個月沒有下得了床,後來又因家中出事,那個秦少爺不知所蹤,事後想起來調查是誰下藥,也無從查找。
這一世他絕對不會任由此事不了了之,膽敢算計他,簡直就是找死。
站在樓沂南身邊的松煙只覺得背脊一寒,偷眼望去,公子臉色陰沉、目露寒光,撲面而來的都是肅殺血腥之氣,頓生「我命休矣」之感。
樓沂南心中一跳,突然憶起今日會發生一件要事,急忙問道:「松煙,什麼時辰了?」
&公子,過了巳時了。」
&不及了,我們走。」樓沂南推開擋在一側的松煙,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如果錯過了,讓那小人得逞,他就殺了那小子,讓他不得好死。
戾氣深重的樓沂南如同一個煞神,也就是眼神不好的倚紅院老鴇敢上前擄虎鬚,「樓公子別急著走嘛,如煙伺候得如何,他可是倚紅院響噹噹的紅人,比之花魁還要讓人垂涎,要不是樓公子您哪,奴還捨不得呢。」
&死。」樓沂南一巴掌揮了過去,敢將祁承乾比作青樓(女支)子,簡直是活膩了,要不是他現在趕時間,可就不是這簡簡單單一巴掌的事情。
長安街最是繁華不過,寬闊的街道一眼望不到頭,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有酒肆茶館、有布莊金店,千年古都、天子腳下,這等繁華,讓人目不暇接。
大將軍府樓家六小姐前幾日去了姐姐家,今日方才回去,途經彩繡緞布莊,想到母親壽辰將到,她親手做的衣裳還差一塊抹額沒有完成,但家中配不到相應的絲線,於是就進來看看。從彩繡緞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兩科了,出來已久,再不回去母親當著急了。
&尖叫聲連連,原來是鬧市驚馬,馬車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將過往行人撞得東倒西歪、傷者不少,甚至有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眼見著馬車就要撞來,紛亂中樓家的侍衛被攔住,獨留下樓六小姐與侍女獨自面對兇險,已經有人不忍的閉上了眼睛,這如花的小姐看來今日是躲不過此劫了,可惜可惜。
&娘莫慌,我來救你啦。」略帶輕浮的聲音響起,面對發瘋的烈馬還真有不怕死的人。
一個藍色的身影奔向馬車,那人腳步虛浮、身板瘦弱,可不像是能夠制的住橫衝直撞的馬車的模樣。一看,此人身後還有幾個高大健壯的侍衛,難怪了,不用親自動手的英雄救美,何樂而不為。
&啦」一聲,那人眼前一亮,小姐的衣袖都被馬車刮到,斷裂開來,沒有想到救美還能夠一飽眼福,實在是幸事。
只是還沒有等他細看,就被一腳踹飛,「啊」的一聲飛出去幾丈遠,這一腳可不輕啊,一人疾馬奔馳而來,脫去身上外罩的衣裳一拋,就將驚慌失措、衣袖剛剛斷裂的樓六小姐兜頭罩住,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留。
在場之人,未嘗沒有惋惜之意,但看來人羅剎模樣,被這人的眼睛一掃,都覺得置身九幽之地、遍體生寒,連忙夾著尾巴跑了,是非之地還是走遠些好,看熱鬧也是要命的。
還好,還好趕上了。
樓沂南後怕不已,看到馬車刮到了小妹,還有那登徒子準備乘人之危,目呲欲裂,上一世就是這場意外,讓本該幸福備嫁的小妹痛不欲生,好友傷心之下背井離鄉。
馬車已經被控制住,駕駛馬車的人也被拖出來壓制在地上,還有宋炳易帶來的人也被圍了起來。
樓沂南掃了一眼妹妹,情況還算是好,並沒有受傷,心中安定後看到從地上爬起來的宋炳義,陰鷙一笑,幾步上前照著宋炳易那張臉就是一巴掌。
摔得七葷八素的宋炳義還沒有緩過來,又被打了一巴掌,更是眼冒金星。
&天白日、郎朗乾坤,竟然在天子腳下行兇縱馬,視典律王法於無物。」抓著宋炳易的衣領,讓他動彈不得,樓沂南反手又抽了兩個巴掌,肉眼可見的,宋炳易的臉腫了起來,都有原先的兩圈了。
打人打臉,動刀見血,樓沂南在戰場學的可是殺人的功夫,宋炳易不過是被家中嬌縱出來的紈絝子,挨了幾下就不行了。
&街縱馬,是為不仁。無視父母教誨,是為不孝。不顧律法,是為不忠。傷人性命,是為不義。你這不仁、不孝、不忠、不義之輩,就應該立刻去死,我要是你都無臉出來混,恨不得找一把刀引頸自刎,才對得起天地良心。」樓沂南說得大義凜然,天降煞神弄得和秉公執法的能吏一樣,字字珠璣,一番話,聽得人真是羞憤欲死。
&了,錯了。」宋炳易腫著臉含糊的說道,他不想再挨打了。
&麼,竟然死不悔改,太欠教訓了。」控制住了力道,樓沂南又是抽了兩巴掌,看著宋炳義豬頭一樣的臉,心中暢快的同時也惱怒異常。
上一世就是這畜生,壞了妹妹的名節,母親五十歲壽辰變得慘澹不已,這件事就像是個開端,給樓家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霉運。四姐懷胎之後身子不爽利,四姐夫又奉旨去了南方,家中無人照料,便讓小妹過去陪伴了幾日,今日正好回來,在長安街上遇到驚馬,人雖然沒有事,但衣袖斷裂,露出潔白的臂膀,宋炳易作為「搭救」之人,正好被他看到了。
大齊國民風開放,女子撐門立戶的大有人在,上街也不用遮掩,但有一點兒卻是十分嚴苛的。那就是女子除了頭頸、手之外,其他地方不能夠袒露在外面,不然就是失節的表現。小妹的手臂當眾裸、露,還被外男看到了,回家之後,家中有意瞞住此事,然後讓訂婚的小妹儘早完婚,他們樓家並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但天下間多得是衛道士,悠悠眾口難堵。
樓家有心低調處理,宋炳易家卻不依不饒,甚至大張旗鼓的上門求婚,此事也被有意宣揚了出去。小妹已經有了意中人,是樓沂南的義兄,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年底前就要完婚。此前說過,樓家根本就不在乎什麼名聲,只要兒女幸福就好,就算是置樓家臉面於無物,也不願意委屈了孩子。
但,宋家怎麼會就此善罷甘休,竟然請動了皇帝賜婚,一對鴛鴦硬生生的被打散。
小妹就此鬱鬱寡歡,整日以淚洗面,義兄也背井離鄉,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樓沂南無意中聽到宋炳易和人吹噓,原來鬧市驚馬都是他一人策劃,本想著英雄救美,給樓六小姐留個好印象,求婚的時候也有了籌碼,誰料上天助他,樓六小姐的衣袖裂開了,正好被他看到,當真是少花了許多的心思。
宋家只不過是六部尚書之一,官位名聲並不顯眼,怎麼高攀得上掌天下軍馬的大將軍府。為了一己私慾、為了宋家背後之人,出此下作之法,簡直是可恥。樓沂南有心整治他們,但小妹已然嫁予宋家,想要報復卻投鼠忌器啊。
宋炳易娶到了樓家女,卻並不珍惜,在外面眠花宿柳、鬥雞走狗,惹了一身的髒病,要死不活的拖著小妹,當樓家出事,宋家更是連猶豫都沒有將小妹休棄歸家。
3.
樓沂南尚有一絲理智,這才沒有直接把宋炳易給掐死,但宋炳易現在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順天府的捕快看著估計爹媽都認不出來的宋炳易,覺得臉皮抽抽的疼。「樓公子,這,還請鬆手吧,所有與鬧事者有關的人我們都要帶回去審問,要是弄出了人命,這可不好交代。」你我都不好交代啊!
&那給你們吧。」樓沂南提著宋炳易的衣領,直接將其提溜給了捕快,宋炳易就跟一塊爛抹布一樣,鼻青臉腫、十分不堪。
捕快連忙讓屬下將宋炳易托住,沒有人攙扶,只能夠軟倒在地上。
樓沂南好整以暇的順著衣袖,漫不經心的說道:「鬧市縱馬,傷人性命,這可是大罪,順天府要秉公辦理,還百姓一個公道。」
捕快連忙應是,「樓公子說得對,我們一定會嚴懲兇手。」
樓沂南嗤笑一聲,最後嚴懲的兇手是誰還不知道呢,瞟了眼縮在後頭的宋炳易的侍從,腿腳倒是挺利索,這麼快就找來了幫手。「嗯,那大人還是快些辦差,送受傷百姓醫治,切莫耽誤了。」
&不得樓公子一聲大人,小的這就帶人下去辦差,一定會及時的為受傷百姓醫治。」樓沂南的笑聲讓捕快面上有些難堪,但也得罪不起京中一霸、大將軍樓振山的兒子,只能夠默默地忍了。
樓沂南也沒有對此抓著不放,現在也不可能將宋炳易一棍子打死,但日後有的是機會,早晚他要將宋家鏟草除根。
小妹受到驚嚇,雖然臉色蒼白,但並沒有大礙,兜頭罩著衣衫被樓沂南抱進了自家的馬車,「沒事吧?」
六娘搖搖頭,「還,還好。」
&杯熱水,回家後好好歇息。」看著面前的小妹,腦海中悽苦滄桑的容顏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張嬌俏妍麗的面龐,美好的東西總是要好好珍惜、好好保護,絕不能被傷害。
&六娘接過熱茶水,茶杯握在手心中,近乎滾燙的溫度卻讓心安定了下來,抬起臉,睜大了眼睛,心疼不已的喊道:「哥,你的臉!」
樓沂南摸向顴骨處,傷口還挺疼,祁承乾下手的時候真的沒有半分留情,「沒事,搽些藥就好。」
&打的?剛才那個人嗎?」六娘心疼的看著樓沂南臉上的傷口。
樓沂南是樓振山唯一的兒子,除了嚴厲的父親,全家老少沒有不把樓沂南當心當肝的,就連年紀最小的六娘也對哥哥呵護有加,有什
&打的?剛才那個人嗎?」六娘心疼的看著樓沂南臉上的傷口。
樓沂南是樓振山唯一的兒子,除了嚴厲的父親,全家老少沒有不把樓沂南當心當肝的,就連年紀最小的六娘也對哥哥呵護有加,有什
36.第三十六章:海鮮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