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舞會幕後小故事(1 / 1)
「我們正在走入深淵。生命之河忽明忽暗,皮革與鉤爪帶來食物,即熱血和可撕裂的生肉;其他時候,又有毫無價值的無機物體,他們會緊緊抓住這一切,直到光明消失,安慰的黑暗重新降臨。陰影中潛伏著狩獵的號召,無光的飢餓中該為靈族隕落擔責者的後裔正貪婪地吸食著生命的一切精華」
「我必須提醒你,康拉德·科茲,你正在用一套奇異的繁複語法,去描述但凡視力無礙之人便能輕易一眼親見的無效細節。」
康拉德·科茲低頭瞪了莫爾斯一眼,嘴角因惱火而扭曲,當他的表情變化導致一片小小的乾涸血塊從他面部的皺褶間脫落至他嘴唇上後,原體立刻露出一臉險些乾嘔的表情,厭惡地拿相對乾淨的手背,擦去那塊污垢。
「我在和我的兄弟交流,人類。」基因原體不滿地咕噥著,注視著一群飛翔的黑翼生物和另一堆詭異的捕食者或拾荒者爭鬥後留下的殘骸,「不要打斷我。」
「首先,我不是」
「他是我的導師。」佩圖拉博打斷了莫爾斯,機械的喉腔中模擬出一串古怪的靈族語。
科茲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冷漠地搖頭,突然換上一口帶有大量輔音和曖昧嘶聲的人類語言。
「我們不如說些人類的語言,」科茲說,「縱使葛摩有千百種古怪特異的靈族口音,我也不想再聽你發明新的一種。」
「伱從哪裡學來的這種人類口音?」佩圖拉博提問道。
科茲笑了一聲。「誰知道呢?」
他腳步不停,帶領同伴在彎曲的迷宮隧道中,熟稔地走過一個又一個轉角,在被縫入死者眼眸和屍骨殘骸的螺旋隧道中穿梭,直到一間宮殿般建築的入口呈現在眼前。
「我的住處。」康拉德·科茲簡短地說,邀請兩人入內。
在劇團的初演結束後,花衣靈族飄然回到他們的飛船之中,看來是決定回去重新復盤整場初演中的成功或疏漏。
而默契地接收到「血手凱恩」扮演者的提示,挑起整場紛爭,直接破壞了數個家族原本穩定的交遊秩序,並將一切隱藏的麻煩的源頭推給直接執行屠戮的靈族劇團的那個靈族,則在演出結束時的那次問候之後悄然離去,回到他規模尚小的陰謀團中,謀劃著下一捧即將潑灑在其野心道路上的淋漓血跡。
康拉德·科茲的所謂住處外表看來整潔,內部倒是頗為擁擠,空地上堆滿一眼可知是四處亂丟的家具、贈禮和籠子,種種建造棚屋用的木板和散落的實驗器具也到處都是,每件物品都經過嚴格的清洗與乾燥,這是它們最大的共性。
「我住在這裡,兩位。」康拉德·科茲自如地說,打了一個哈欠,踢開地上一塊擋路的長腿有羽蜘蛛雕像,「且稍作歇息,帝國人。我要去浴池清洗身軀。」
「你並不好奇我們從何而來,康拉德·科茲。」佩圖拉博用機械的指骨輕輕在一件放著密封燒瓶與空試管架的矮桌上滑過,「你不好奇帝國的存在,不詢問我們的關係。你甚至早早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
他停頓了一下。
「除去你格外擅長大開殺戒之外。」
康拉德攤開雙掌:「待我清潔自身,我的兄弟。」
佩圖拉博搖了搖頭,放他離開,等待那高大卻略有佝僂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兩人沒有立即開始對話。他們各自休息了一小段時間,在沉默中度過了盛大宴會後的精神緩衝,並在靜默里重新建立穩定的人際聯繫。
首先提問的是佩圖拉博。
「他不信任我們。這甚至不是他真正的住處。」鋼鐵人偶若有所思地說。「試管底部有殘留的血跡,他不可能不清理。」
他在一個平坦而結實的柜子表面坐下,視線轉向擺弄著室內幾件鑲金陳設的工匠,語氣里增添了更多的不解:「而你也還沒說,這些天你人在何處,莫爾斯。你又是如何認識那個劇團,以及得知康拉德·科茲的姓名的。」
「我聽見有個鋼鐵巨偶正在用人類的語言抱怨連連。」莫爾斯放下那件飾品,轉而輕輕用指關節叩動帶著一條細縫的牆面。
「這難道是我的問題?」佩圖拉博忍不住說,「莫爾斯,只有我一個人對整件事全然無知。」
「我依靠力量和對神明信仰的暗示,取得了一個小教會的掌控權。我認為我進步頗大,但不論是與康拉德·科茲,還是你相比,我忽然發覺我的行動不值一提。」
莫爾斯盯著佩圖拉博那張機械和皮膚結合的臉,直到佩圖拉博還有眼睛的半張臉開始露出困惑。
「你心中有憂慮。」莫爾斯說,停止敲動那面牆。在裂縫背後,金屬的光芒靜靜地在點燃的燭火下閃爍。
「首先,我想這裡的確是康拉德的住處至少是住處的一部分。」
他平和地說,扮演饑渴的祂似乎反而讓工匠獲得了更多的平靜。
「他沒有僕人,而這裡是他甚少經過、且用合金封鎖的獨立前廳。我想就算是有嚴重清潔喜好的基因原體,也不能把從日出到日落的全部時間,浪費在拿刷子刷乾淨每一個瓶瓶罐罐上。」
「其次,那支劇團正是在努凱里亞鬼鬼祟祟,半夜給安格隆扔人頭的笑神信奉者。我在不久前受邀登艦。」
「最後,我首次得知康拉德·科茲的存在,還是在」他在即將說出年份時沉默了一刻,「許多年前,普洛斯佩羅的那一次混亂中,我在一家圖書館裡了解到科茲的存在。但降生於葛摩的第八基因原體,我只能說聞所未聞。直到宴會中許多人說出他的名字,我才確認這就是他。」
「帝國的基因原體不應當生長在異形之中。」佩圖拉博低聲說。
「我深有同感,我的兄弟。」康拉德·科茲飄然回歸。他的新衣所用的皮革布局又有更換,這讓佩圖拉博不得不彆扭地無視它,停止思考康拉德究竟一個人蹲在黑暗中縫了多少件皮革外套。
他走到佩圖拉博擁有完整的半臉的那一側,專注地打量著佩圖拉博,直到佩圖拉博轉動脖子,露出他另一半的機械。
血伶人站直身體,舒展著骨骼。
「我也常常觸碰到一種妄想,即我不屬於此地,」他夢囈般地低語,「我緣何身居幽都呢?我又如何恰逢了這一片足以暢飲鮮血,枕刀入眠的佳處呢?」
他低下頭,目光中洋溢著奇異的沮喪。
「我能聽到答案嗎,我本不該到此的兄弟,佩圖拉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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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舞會幕後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