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風送月(1 / 1)
第十五章清風送月
林夕道「賈悅……」賈悅笑道「對呀!我就叫賈悅,跟你說了。筆硯閣 m.biyange.net」將幾件衣服從水中提起,放在青石上。林夕道「賈悅。」她不應,他又叫了兩遍「賈悅。」
賈悅道「叫夠了嗎?叫我幹嘛?」林夕道「沒,沒,我只是想叫叫。」賈悅道「不許再叫了!」
林夕道「為什麼啊?」賈悅道「不許就是不許,像叫魂似的。」擰乾了衣服,裝入桶中,道「我走了,再見。」林夕叫道「啊!你要走了?」
賈悅提起了桶,道「我衣服洗好了,不走留在這幹嘛?」林夕道「那你明天還來嗎?」賈悅道「看情況嘍!再見啦!」提著桶走著田道離開了。
林夕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怔怔痴住。待看不見她了,耳邊倒似還有她的聲音。他站了許久,才捧著桔子回家了。
接下來幾日又來這等她,有時見她早在那洗衣服了,有時等了一會才見她走來。兩人漸漸熟了起來。
一日他到了溪邊,早見賈悅在那洗衣服,笑道「我又來了。」賈悅冷冷的「嗯」了一聲,繼續搓著衣服。林夕見她已經洗了大半,心中微感失落,在旁邊坐下,道「你唱歌唄!」
賈悅道「不唱,不想唱。」林夕道「為什麼呢?」賈悅道「就是不想唱了。」
林夕故意笑道「好啊!不想唱就不想唱。我原來想說,你唱一首我就給你一個大洋的,但覺得太污辱你的歌聲了。都不知怎麼樣讓你唱。」
賈悅道「不,不,怎麼會呢?我的歌聲又不是什麼,污辱什麼呢,大爺,你儘管給錢,想唱什麼就點!」
林夕大喜道「好呀!」當真掏幾個大洋給她。賈悅接過大洋看也不看就扔盡桶里了,把衣服擰乾了,提了就走。道「明天我再給你唱吧,明天再見。」林夕跳了起來,道「你你……你騙我……」
賈悅對他做個鬼臉,道「大少爺,留著到明天吧!」說完便走了。林夕道「這……那……好吧,再見。」心中雖有失望,卻另有希冀。
第二天他請了學校的假,早早便來了,等了一會見賈悅來。同往時一樣坐在溪邊洗衣服。林夕見她先捧著清水潑了潑臉,才拿出衣服來洗。見都是女子衣服,大約三、四個人穿的。
賈悅見他偷看,道「喂!你偷看女人衣服幹嘛?不許看!」把衣服拿到一邊。林夕道「不看。悅兒,你給誰洗的衣服?」賈悅道「我媽,還有我大姐,二姐的。大少爺,你怎麼每天都有空到這來?」
林夕道「我……請了學校的課。」賈悅道「呦!大少爺不好好讀書還請課,你爹媽不打死你呀!」林夕道「不會,他們又不知道。」
賈悅道「真是個調皮的孩子!」林夕道「我才不是孩子呢!」賈悅道「那你請課出來做什麼?」
林夕道「來找你玩。」賈悅道「那我明天不來了。」林夕忙道「別呀!」
賈悅低頭洗衣服,又不理他了。林夕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看她洗衣服。只見她把衣服洗完後,不急著走,卻走到田一邊摘了些青菜。
林夕道「你摘青菜要吃的嗎?」賈悅道「不然呢?前兩天就看著菜長成了,今天摘回去吃。」把菜在溪水中洗去土。林夕笑道「想必這菜炒了一定好吃。」
賈悅道「當然啦!你吃過嗎?」林夕道「沒有,不過你做的一定好吃。」賈悅笑道「我又不會做菜,拿回去給我二姐做的。」
林夕道「這……也好吃。」賈悅道「給你,拿著。」林夕以為是什麼,伸手便接了過去,張手一看,卻是一條黏乎乎的大青蟲。只嚇得他大叫一聲,把青蟲便扔到賈悅身上了。
賈悅抖開青蟲,笑道「你敢拿蟲扔我,好啊,看我不打死你!」拿起桶中的搗衣棍便作勢要去打他。林夕嚇了一跳,忙往後一跳,不覺一隻腳踏到溪水中了。賈悅笑道「逃什麼?讓我打一下!你敢拿蟲子扔我,哼哼!」
林夕走到岸上,脫了鞋,道「還不是你拿來嚇我!」賈悅笑道「誰叫你害怕的?連只小蟲子也怕。」林夕道「你……我才不怕……你拿蟲子給我幹嘛?還不就要嚇我嗎?」
賈悅嘻嘻笑道「我拿給你吃呀!這蟲子吃菜葉長大的,你該吃吃。」林夕道「我才不吃。」兩人玩笑了一回。賈悅將青菜洗淨了土,也放到木桶中。
林夕見她又要走,道「悅兒,你忘了呀?你還沒唱歌呢!」賈悅道「我忘了。你先唱一個給我聽聽。」林夕道「我……我不會唱。」
賈悅道「不行,你一定要唱一個給我聽。否則我打死你。」拿出搗衣棍來,唬得林夕後退兩步,口中卻似堵住了什麼,半個字也吐不出,更別說唱歌了。賈悅道「你不唱是吧?那我明天不來了。」
林夕道「別呀!我唱……我唱……」被她逼著隨便哼了一段,見賈悅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紅了臉,道「我唱不出了。」
賈悅道「好啦!唱不出就別唱了,我走了。」不理他提著桶走了。林夕悵然在原地,許久才回了家。心道「我怎麼就唱不出呢?她肯定是怨我了……」再想她要自己唱,心中直喊「我唱,我唱!」
夜晚時朱鳳兒叫他下來吃飯,吃到一半提了一句「你爸明天回來了,你明天不要去上學了。」林夕道「是。」
第二天清晨想去找賈悅,出門時正逢上父親回來。他父親一張正方臉,兩道似墨的濃眉,眉角中透露著三分威嚴。見了他,道「你要去哪?」
林夕道「沒……沒……」不敢出門了。朱鳳兒給林政提了東西放下,讓他過去吃飯。林政吃完飯,叫道「林夕,跟我過來。」
父子倆到了書房,一個沉著臉不說話,一個坐立不安。一個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孩兒暗自惱怒,一個想著悅兒是不是在那等我了?她等不到我會不會生氣?
林政道「我聽你老師說,你最近經常逃課,你去哪玩了?」林夕只被嚇得臉色蒼白,口中只吐著「我……我……」林政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去結交什麼朋友了?」
林夕低著頭道「沒……沒……」不敢將賈悅說出。林政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給你定了機票,今晚便走。」林夕嚇了一跳,抬起頭來,道「去哪裡?」
林政道「去歐洲,好好去煅練一下,別整天無所事事,不思進取!」林夕怔怔無語。林政道「你去收拾點東西吧!今天別出去了。」
林夕上了飛機。飛機起飛時,窗外的景色也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藍天與白雲。他望著窗外,心道「悅兒……你在哪?」想著這一去竟不知幾時回來,心中竟如火煎。只恨不得衝下飛機,去到那條溪邊,與那個人說話。
他到達歐洲時,早有父親安排的人接他去學校報到,填了一些文件後才安排了房間給他。
這一夜,林夕在床上翻來覆去,竟如何也睡不著。第二天卻有人來找他。與那人一見面才知是舊時的同學陸少游。
林夕奇道「少游,你怎麼在這?」陸少游長著一張長方臉,穿著白長衣。坐在椅子上,大笑道「我去年就到這留學了,那時叫你一起來你不要。今兒早聽你來了,才找來了。原來你果真到這來讀書。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我,想安排什麼,去哪都來找我。」林夕道「自是最好。」
陸少游與他聊了會天,邀他去見幾個英國教授,先熟悉熟悉。林夕應好,與他一起去,只是一路上卻顯得心不在焉。陸少游只道他是累了,傍晚又帶他回來。笑道「你先休息,明天再與我去上學。」林夕道好。
時間一過便是兩天,這兩天中林夕更加神不守舍,無精打采。轉眼又是元宵節,這夜林夕望著窗外,見半輪明月藏在雲中,又想起了賈悅,心中淒道「悅兒……你在哪?我好想你……」他來到此處,自知無一年半年決無法回去,對賈悅的思念竟愈深了起來。
陸少游來邀他出去,他也無心遊玩,托累拒絕了。見天邊那月牙被風漸漸吹走,長嘆一聲,悽然道「我像危涯上的一匹孤狼,對著夜月不斷嚎叫,以散去這種思念、蒼茫;
我在黑夜中不斷剝繭抽絲,只期望也能把心頭上的絲抽盡、抽離;
我仰天狂笑,不是因為我高興,而是想忘記你的麗俏、容調,難以明了,為何你會重要?
剝繭抽絲難抽思,登樓對月難相知。何時了得此身事,除非花泥裹了屍。」
林夕流了幾行淚,道「悅兒……我好想你……」又想著她那日去溪邊洗衣服,見不到自己多半感到奇怪,再這幾日也不見了自己,也不知還去不去那洗衣服。此次離開,怕是此生難見。念及如此,只恨不得生一雙翅膀,飛回家去,飛回那溪邊。對天恨道「天呀!你若能知人心意,讓我回去吧!聽說鬼能借風,一日行千里,若世間有鬼神,請帶我魂兒回去也好啊!」
他說到魂兒時,猛然一省,坐立起來。只見四下黑暗,身處牢獄中。才知之前做了一場長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