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再做鄰居（1 / 1）

    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北京這座城市，它看上去與我的生活並沒有密切相關的聯繫，可是為了一份心中放不下的牽掛，我已經來了兩次……第一次是為了陳藝，這一次則是為了此刻與我僅隔著一道護欄的肖艾。

    在我們彼此的沉默中，我又想到了一些和北京有關的音樂作品，在這些作品中，有為之歌頌的、有展現皇城風姿的，但更多的是個人心碎後的吶喊……我知道，在這座城市裡有太多迷茫的人，他們就和這座城市的燈火一樣，白天蟄伏，夜晚撕扯著傷口，然後看著透明的血，一點點榨乾自己，一點點消耗著熱情……所以，和他們相比，我無疑是幸運的，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有自己的事業，有房子，有車，根本不必像他們那樣，在自己幻想出來的夢幻世界裡去追逐根本沒有光的明天。

    一陣帶著暖意的風吹來，我終於看著肖艾，然後對她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加入樂瑤的天啟傳媒，但我都建議你去和她見一面，我覺得她會是你在這個圈子裡的貴人，就當交個朋友吧……她人挺好的，你們應該會投緣。」

    「嗯，我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請她吃個飯的，感謝她幫我解決了曹陽這個大麻煩。」

    我點了點頭，經歷了一段時間極長的沉默之後，才又對她說道：「我明天回南京了，你在北京這邊……照顧好自己。」

    肖艾轉身看著我，我卻沒有正視她的身體，只是看著對面那座掛著霓虹，卻像在流眼淚的大樓。漸漸，我就好像變成了一隻長著兩對翅磅的蝴蝶，風吹著我離開……可是，我不想離開。我討厭這種分別的感覺……

    許久之後，肖艾才對我說道：「你也是，回南京後好好生活，我希望你不再是那個，總把自己當做是全南京最孤獨的男孩子……」

    「男孩子？」

    肖艾笑了笑，回道：「有一類人是永遠也長不大的，雖然他總是會以成年人的思維去看很多事情，但是骨子裡卻有一顆孩子的心……就像你，當你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後，心中想的最多的，肯定是鬱金香路，還有那條老巷子，巷子裡有石板路和心情咖啡店巷子外有低矮陳舊的便利店和雜貨鋪……而這些都是在你年少時期才有的。」

    「是……」

    我重重點了點頭，心裡想抽菸。

    我在口袋裡一陣摸索，最後只是摸出一顆喉糖扔進了嘴裡，等嗓子有了清涼的感覺，才又開口也向她問道：「那你呢？你還有一顆要做少女的心嗎？」

    肖艾搖了搖頭，回道：「我和你不一樣，我的人生里並沒有太多值得回憶的畫面，陪著我長大的只是各種各樣的樂器和不分白天黑夜的苦練……不過，人生這麼漫長，當然也有值得回憶的日子和片段……」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半晌之後又說道：「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還會選擇去翻你家的院牆……然後告訴你，不用有那麼多慌張和孤獨的感覺，因為你的未來比誰都好，比誰都幸福！」

    說完這些，她將我打量了一遍，可是我的心裡卻有了孤獨的感覺。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她又在我之前進了自己的房間。而我站在原地，就這麼盯著遙遠的霓虹和如同裂紋一般無限延伸的街道看了很久。

    次日的一早，我去北京十分有名的一家粥店買了早餐。不是給自己吃的，但也沒有送到肖艾的房間，我用晾衣杆將裝著早餐的方便袋挑到了她那邊擺放在陽台的藤編桌子上。

    看著在早晨就已經有了力度的陽光直直照在上面，我一點也不擔心它會涼，但也希望肖艾能夠早點發現，然後坐在這裡，吃掉我給她買的早餐，再好好享受這個難得沒有霧霾、陽光充沛的早晨。」

    ……

    將隨身帶的行李收拾妥當之後，我便離開了酒店，而王爾已經帶著大約二十來個農民工兄弟來到了酒店的門口。他們都是和葛師傅在一起謀生活的工人，因為暫時沒有事情可做，便先隨我回南京。至於葛師傅，他在北京做完善後的工作之後，便會帶著另一部分工人去南京跟我匯合。

    我從酒店租用了一輛中巴車，然後帶著這些與我一起創業的工人來到高鐵站，我們一起踏上了回南京的征程，我有預感，這會是一個夢幻的開始，而我要打造的「夢想園」也不僅僅是一個種植基地這麼簡單。

    中午的時候，一行人回到了南京，我將工人們暫時帶到了一個茶樓里，然後便和楊曲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個家具市場，挑了十幾張上下兩層的床鋪，最後將工人們安排在了我在二四巷的住處。

    楊曲起初很反對，因為這是楊瑾費了很大心思，才從一個畫家手上買來送給我的屋子，這一下住進二十來個人，肯定會弄得亂七八糟。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最近沒有工程可做，所以也就沒有辦法讓他們住工地，只能暫時安排在這裡了。

    工人們卻對這樣的安排感到喜出望外，因為這比在北京時住的要好上太多了。這個屋子不僅有不錯的裝修，電器設備也很齊全，雖然只有三間房，看上去擠了一點，但是他們在北京時，可是十多個人擠一個屋子，睡在一張用磚頭和門板搭建的大床上。

    ……

    離開二四巷後，我倒是有點迷茫了，我好像沒有了可以住的地兒，只能再次去住酒店。所以，我又回到了鬱金香路，然後在鬱金香酒店開了一個星期的房間。

    現在的鬱金香酒店，又有了一些變化，因為它有了自主品牌的旅行社、婚紗攝影店、還有一個專門做婚慶策劃的部門。這麼一來，它對外界市場的依賴將會變得越來越少，真正做到了一站式的服務，可以預見，它在南京的口碑會越來越好的。

    將自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整理好之後，我和楊曲便又離開了酒店，我們來到了「梧桐飯店」一邊享用著下午茶，一邊享受著黃昏。

    片刻之後，楊曲便按捺不住向我問道：「哥，你去北京幹嘛了，難不成業務都已經做到那邊去了？」

    我喝了一口茶，卻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向她回道：「去談生意了。」

    「哦，聽說肖艾最近在北京有演唱會，她人應該已經到那邊做準備了吧，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面呢？」

    「見了。」

    楊曲瞪大眼睛，回道：「你可真是沒羞沒臊的，你都是個快和金秋姐結婚的人了，怎麼還能去和她見面呢？」

    我也瞪著眼對她說道：「你是想告狀嗎？」

    「挺想的……不過我覺得金秋姐應該知道，因為她可是個特別擅長明察秋毫的女人……可是……她為什麼會對你這麼寬容呢？……按理說，你這不是已經挑戰了她的底線了麼？」

    楊曲說的沒有錯，金秋確實已經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去北京的，但是她卻沒有責難我。我在一陣沉默之後，才對楊曲說道：「你想知道真相嗎？」

    「我當然想啊，你都不知道我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有多煩躁！」

    我輕輕吁出一口氣，然後回道：「金秋之所以能夠這麼容忍我，是因為她並不是真的愛我……而我們在一起，僅僅是因為合適，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楊曲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她說道：「你的意思是，在金秋姐不愛你的同時，你也不愛她？」

    我點頭，卻不想說太多，因為這已經是一件沒有必要去一再強調的事情。而楊曲卻激動的對我說道：「為什麼啊，為什麼金秋姐這麼優秀，你卻不愛她？」

    我終於看了看她，然後回道：「你也很漂亮，家世比金秋更好，是不是每個認識你的男人都得愛上你？」

    楊曲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坐在木椅上一動不動。而她的表現只能證明，她還沒有弄清楚愛與不愛之間的界限。或者說，她還沒有真正弄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半晌之後，她才對我說道：「可是有一點我就不能明白了，如果你們兩個人之間都沒有愛的感覺，那為什麼還要做出結婚的決定，各自去找自己愛的那個人不是更好嗎？」

    我的心情漸漸變得複雜，也感覺沒有力氣和楊曲解釋，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只有當你真的去經歷了，你才會明白是什麼感覺。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少部分人才能幸運的選擇去嫁給愛情，金秋卻並不是幸運的那一個。我也一樣，我喜歡的只是金秋帶給我的那種穩定的感覺，而自己恰恰到了一個最需要穩定的年紀。

    這頓晚飯，楊曲似乎沒有吃好，她心事重重的回了鬱金香酒店，而我又去自己那套拆遷補償的房子裡看了看，恰巧遇到了正在加班的裝修工人，然後從他們那裡得知，最多還有一個星期，這邊就可以完工了。我很關心是不是能夠立即住人，他們說，房子用的全部是比較環保的材料，應該很快就能住進來，但具體多久，還得看空氣檢測的結果。

    送走了裝修工人，我又在屋內轉了一圈，可是卻始終沒有找到什麼歸屬感，也沒有可以即將入住的興奮感。我便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和自己住慣了有院子的屋子有關，所以並不喜歡這種封閉式的屋子。我並沒有對未來和金秋的婚姻生活失去了期待，我們也許可以忘記愛情帶來的誘惑，然後在這個屋子裡相安無事的度過下半生。

    夜晚來臨前，我走出了屋子，就在我準備關上房門的時候，不遠處的電梯裡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是我許久不曾見過的陳藝。這讓我感到驚喜又詫異。她也一樣，愣在原地幾秒鐘後才向我走來，然後探身向還沒完全關上門的房間裡看了看，她向我問道：「這是你們家補償的房子？」

    「嗯，正在裝修。」

    陳藝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然後指了指對面的房子對我說道：「這是我家拿到的拆遷補償房，沒想到我們還是住對門！」

    我試探著問道：「你住進來了？」

    陳藝點了點頭，回道：「我之前參與投資的傳媒公司，有一個投資非常大的電影要拍，我擔任製片人，所以這次會在國內待比較長的時間……正好，這邊的房子在去年就裝修好了，所以我就暫時住在這邊了……」停了停，她又向我問道：「我看你這邊也開始裝修了，是要住進來了嗎？」

    「可能吧。」

    陳藝滿是唏噓的笑了笑，許久之後才回道：「沒想到時隔三年後，我們還有機會再做一次鄰居！」

    我感觸更深的說了一句「是啊。」不過，即便我們之間有了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但也沒有聊特別多。所以又簡單聊了幾句之後，我便準備離開了。

    在我上電梯之前，她喊住了我，以為是要我進去坐坐，她卻只是對我說道：「忘了和你說了，以後房子裝修的時間儘量放在晚上點之前吧……我正在倒時差，挺吵的！」

    我愣了一下，然後又點了點頭，陳藝也在隨後關上了房門。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個樓層的布局有點小，因為分享這部電梯的，在這個樓層只有三戶人家，恐怕除此之外的另一戶，也是陳藝家的補償房。也就是說，這棟樓的整個樓層，恐怕只有我和陳藝在住。但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我只知道，一切都已經和從前無關了。

    ……

    下了樓，我在小區花園邊的長椅上又坐了片刻，我很留意的往每棟樓都看了看，從裡面的亮燈情況來看，入住率差不多已經有了百分之七八十。我知道，在這裡面住著的，有不少都是曾經老巷子裡的街坊鄰居們。我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雖然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可以隨時見面打招呼，但終究還是住在了一起。也許，這真的算是一種特別的緣分……

    片刻之後，我竟然又遇到了下樓買作業本的毛豆。這次，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我走了，非要我等他一會兒，然後一起去他家，看他那些酷炫狂拽吊炸天的玩具。

    我的心裡有了很微妙的變化，我不再像從前那般排斥這裡，因為這裡又有了很多讓我感到親切的人。也許，毛豆的家，就在我家的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