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五章 蚌縛術封天難醒,誅心術神鬼莫測(1 / 1)
「找到了,受爺在東域!」
「這是什麼,受爺拿起了一個人偶娃娃?戰場附近怎麼還有這種東西?」
「受爺在等什麼?南域那邊的烏雲,他不去解決嗎?那可能是蒼生大帝的殘識、後手呀!」
「受爺在發呆?」
風中醉已經徹底跟不上受爺的速度了。
空間奧義之強大,五域亦是有目共睹,在此之前就沒幾個能一會南域一會東域的。
而今他人不在戰場,只能靠著傳道鏡母鏡的力量去綁定受爺,進行跨越傳道。
這綁定之力其實很淺。
但凡受爺稍微抗爭一下,說不定聯繫就斷了,傳道鏡中自然也就不會再出現受爺的身影。
萬幸,受爺沒有拒絕這份綁定。
相反,他從始至終都很尊重南域風家這個古劍修世家,一直多耗了幾分心神在維繫這份綁定。
「受爺動了,他怎麼倒在了地上?」
戰場還在南域,受爺卻跑到東域發完呆,突然栽倒在地,風中醉完全看不懂。
可他的解讀十分實時。
看不懂沒關係,五域讀不懂受爺的多了去了,只要將一切播出來,水到渠成時自然能懂。
「快看,受爺揮手變出來了一個人。」
「這是受爺的分身嗎?」
當畫面一變,多了又一號人影時,風中醉愣了一下,旋即驚醒:
「不是!」
他耳朵動了動,面布驚容:
「封天聖帝,五大絕體之一的封印之體,不過他出來做什麼,古戰神台的戰鬥他也干預不了」
「什麼?他在封印那個人偶娃娃?」
「什麼?這是祟陰人偶?」
「什麼?去南冥?哦,這沒什麼好震驚的可南冥有什麼好去的,怎麼都去南冥?」
不止風中醉,五域各地觀戰者也弄懵了。
古戰神台明明還在,說明大戰雙方並沒有一方完全死絕。
但好似自祟陰之言、祟陰各般動靜出來後,戰場主角已經變了。
受爺和蒼生大帝,不再是世界的焦點。
誠然他倆之戰的勝負,基本上已算清晰明白,但這已不甚重要。
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祟陰之上!
「南域這片意識之雲,或者說這方歸識冢,真是蒼生大帝的嗎?」
「會不會,它就是為了祟陰邪神的復甦而作準備呢?」
風中醉憂心忡忡,畢竟他老家就在南域,大概率也不會有新家。
擔憂歸擔憂,他手上動作沒有停下。
可傳道鏡母鏡只堪堪來得及多綁定一手封天聖帝,後者刷的不見了。
再一次出現時,母鏡的聯繫已被掙斷。
倒是南冥那地兒,因為此前出了次寒宮聖帝,似要有事,所以提前立了面子鏡在那。
雖然畫面模糊,此時也一下捕捉到了封天聖帝的去向。
「好厲害,封天聖帝一眨眼,就從東域趕到了南冥!」
「好強,封天聖帝一個猛子,他想進到南冥深海去?」
「好唔,封天聖帝,怎麼跪下了?」
情況急轉直下,風中醉險些都沒有轉過彎來。
封天聖帝帶著祟陰人偶,按理說,該去深海處尋一絕佳封印之地才是。
堂堂聖帝,突然這般跪下,雙手高揚的,怎麼像極了彼時蒼生大帝要施展的那手「受神降術」?
五域觀戰者腦海也堪堪閃過這般想法時。
便聞封天聖帝自控難捱的喊出了那句驚為天人的「大神降術」!
「受爺?」
所有人愣了,大受不分。
還以為封天聖帝背叛了受爺,受爺在懲罰他,要從他肚子裡走出來。
可伴隨封天聖帝喊完那句「大神降術」,嗤啦一聲,他被從內里開膛破肚,從胸口位置探出了一隻光滑玉白的手臂。
「膚若凝脂,皓腕似霜」
風中醉甚至來得及給她形容了一下。
不曾想,當封天聖帝整個人裂開,真正從其身軀之內走出來的人,卻是個
「男人?!」
這身影,甚至還有點眼熟。
他一手抓著人偶棺材,另一隻手握著梳子,徐徐將發上污穢往虛空捋去。
當其袖袍掠過側臉,露出真容來時,五域驚為天人:
「道殿主?!」
道殿主為什麼突然插手到此戰之中?
封天聖帝不是聖帝嗎,道殿主僅僅半聖,如何能一下讓他中招?
他奪取祟陰人偶的目的又是什麼,總不可能是為了釋放出祟陰來吧,他可是道殿主!
「不會吧?」
五域無數人心都揪起。
誰都知曉,今時不同往日,道殿主已是昔日的道殿主。
可誰都不希望,道殿主再見之時,已經淪入黑暗,淪為祟陰的走狗。
「要讓大家失望了呢。」
道穹蒼眯眯眼,從破碎的封于謹上半身出來後,含笑端詳著手上的小封神棺。
「天機三十六式,大淨化術。」
他從容不迫的一印施出,在聖祖之力化作的淨化之光下,封神棺上的力量有如冰雪消融。
很快,露出了裡頭黑裙簪發的人偶娃娃。
「愛蒼生嘖。」
道穹蒼只瞥了人偶一眼,唇角斜斜一勾,「死!」
大手一握。
這分明就是奔著握碎人偶,釋放出祟陰的目的來,五域心都被握得一停。
便這時,異變陡生。
「蚌縛術!」
但聞爆聲一喝,五域便見那自道殿主身下裂軀而開的封天聖帝,忽而上半身凝實。
卻不再是人身,而是巨大的兩片蚌殼。
灰白色蘊含封印之力的兩片蚌殼,應聲轟然合併,將道殿主死死卡在其中。
只露出了一個腦袋。
還有那握著祟陰人偶下不了手的手。
「哦?」
渾身無力,動彈不得,道殿主臨危不亂。
分明身下施術之人是聖帝,他低下頭望去時,眉宇間波瀾不驚,竟還如是出聲:
「封于謹,你確定要對本殿出手?」
一句話,驚遍五域。
很明顯,這倆人之間有故事。
風中醉耳朵輕動間,似乎便得到了什麼情報,大聲說道:
「諸位或許有所不知,封天聖帝在被打入虛空島後,聖神殿堂多次進行清剿、鎮壓行動。」
「這是一項不定期的鬼獸清理活動,會釋放一部分內島鬼獸到外島來,亦或者以另一些我也不知道的形式」
「總而言之,封天聖帝在內島的日子並不好過,而道殿主在位三十年間尤甚之。」
說到這裡,風中醉遲疑停下了。
五域更是愕然,那這不是報仇雪恨的機會麼?
如果他們是封天聖帝,那不直接逮住這個大好時機,將道殿主剁了餵魚,以此泄憤?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風中醉很快就讀懂了封天聖帝的心理,喃喃出聲:
「敢與不敢,尚是兩說」
確實,封于謹在這一瞬猶豫了。
如若面前人是尋常人,不管此前有過什麼過節,給他抓住機會,一巴掌過去,腦袋都能扇飛。
可他已經不年輕了。
他體內流淌著的血液,早不熱了。
他自出虛空島後,甚至懶到連八尊諳的計劃都不想遵從,只想著渾水摸魚,遊戲人間。
實在是沒辦法被抓住,才去給徐小受當護衛,偶爾再出出力——這過程中,也是忙裡偷閒的。
他最近萌生了一個「養女兒」的想法:把寄體莫沫培養長大,讓她對什麼事兒都上點心,不至於冷淡到對一切都毫無所謂。
這是千百年來,為數不多封于謹又覺得有趣的事情了。
老人家的心態,和年輕時當然是截然不同的,若去問三十歲的封于謹:
「這十尊座,打不打得?」
封于謹會一腳先踩出去,然後對著腳底下那個腦袋冷笑一聲,「就你叫十尊座?」
別說十尊座了!
就算是祟陰復甦,區區剛復甦的祖神,狀態能好到哪裡去?
封于謹自覺獻祭些什麼東西,強行企及一下那般境界,未嘗無有一戰之力。
但那是三十歲年少輕狂的時候了。
人心一老,很多事情就不是很想去做了,想要行動時考慮的東西也有很多。
比如道穹蒼不止道穹蒼,其背後還有一整個乾始帝境。
就算拋開這些不談,此人本身也難殺。
不怕賊偷怕賊惦記,惹不起應該躲起,還去得罪,之後可能後患無窮。
就算自己不怕,這條道狗,若是再找上了莫沫——徐小受護得了一次,護得了一世?
「我」
一式「蚌縛術」,看似困住了道穹蒼,實則將自己關進了進退兩難的囚籠之中。
封于謹後悔了。
這個時候,自己又在拼什麼勁兒呢?
風雲爭霸可以敗,天玄門可以敗,白窟可以敗
東天王城敢偷懶,虛空島直接不上,神之遺蹟更是乖乖藏好
怎麼到了最後這個關頭,要挺身而出來這麼一下?
當時走時,怎能大言不慚放出那句「人在娃在,人死娃死」?
祟陰人偶被拿,最該是裝死的時候,為何要施展「蚌縛術」讓自己進入選擇狀態?
「我」
在道穹蒼居高臨下的注視下,封于謹甚至連「本帝」這般自稱都出不來,「我」了兩次,「我」不出聲。
聖帝與聖帝,確實生而不同。
有的聖帝生在天梯之上,一生沐浴聖光祥瑞。
有的聖帝生來伴有奴性,苟且偷安已是萬難。
「累。」
封于謹感到了心累。
他知道,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在盯著自己!
包括讓自己護送祟陰人偶至南冥的徐小受,他分明就是要讓自己在此刻站隊,非一即二。
包括道穹蒼,就想看看在徐道二人之間,在聖奴與聖神殿堂這兩條路前,他要作何選擇。
乃至包括
「莫沫?」
心臟驟停。
封于謹恍然大悟,自己為何會在此刻作出如此違背常態之舉。
他本該再藏下去的。
可是他選擇站了出來。
他忍了這麼多年,但今下,他獨獨無法再去見一眼彼時莫沫那般嫌棄的目光。
「本帝一生狼藉,聲名萬年遺臭,所到之處,人盡可欺」
封于謹悵然而嘆。
猛然間,見其雙目精光一匯,便有殺意暴漲:
「獨獨現在不行!」
「獨獨今後不行!」
聖帝本弱,為莫則剛。
這一刻,當爆吼出此聲時。
封于謹仿是找回了年少熱血,仰首望去之際,意高臨天: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道穹蒼,本帝想殺你,不是這一時半會之事了!」
嗤!
一聲落定,漫天灰白霧氣揚灑。
整片南域罪土嗡然一震,虛空之中拔身而起一尊身著白袍,頭戴金冕的聖帝之相。
其人踩鶴凌雲,其目炯炯有光,單手捉星,覆掌蓋世,可謂狂傲至極。
封天聖帝封于謹,在聖帝之相祭出的同時,嘴裡一吐聖帝之血。
「祭!」
他虎目才堪堪一瞪。
蚌縛術下的道穹蒼不禁失笑。
在意味深長的一笑後,雙目中直接失去了光,身形更是原地粉碎而亡:
「封于謹,我記住你了。」
「以及你的選擇。」
傳道鏡一抖。
風中醉被道殿主最後那陰惻惻的一笑,笑得魂兒都要裂開。
這詭異的表情
不是!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道殿主,跑了?」
神鬼莫測道穹蒼,本就難殺。
在封天聖帝決定好了站隊的時候,道殿主直接選擇獻祭此生,逃之夭夭?
這之後若被盯上,可太難受了吧!
不,這也不重要,畢竟那都是後話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
「祟陰人偶呢?」
封于謹似也給道穹蒼的果決驚到了。
這一身在他看來,力量不俗,甚至還帶了祖源之力,該是費了好大氣力才能煉出的一身。
就這麼捨棄了?
封天聖帝都不知道是自己窮,還是道穹蒼野了,可主次他分得清。
隊先站後。
今後固然無法如何鹹魚,但自己本身也貢獻不了太多。
可徐小受和八尊諳,就不得不保自己了,否則今後誰還給他們賣命?
「人偶!」
道穹蒼一死,封于謹第一反應都不想去追。
他表完態,立馬將快要落地的祟陰人偶攝回手中,剛一鬆氣。
嘭!
那祟陰人偶爆開了。
五域在此刻凝固了一剎。
封于謹更覺自己腦袋似有裂開。
「不——」
他驚呼了一聲。
祟陰,要出來了?
可那人偶爆開後,從自己指縫之中滾落的,只是一些細碎的石塊,並沒有靈元、聖力等波動。
「假人偶!」
風中醉都瞧出來了什麼。
封天聖帝更是一下從地獄升回天堂,心情有如過山車。
還好、還好
只是個假人偶,祟陰意識還沒有放出來,徐小受交代的不曾有失
「嘎?」
思緒一僵,封于謹人又愣在原地,怔怔抬眸往遠空視去,「人偶呢?」
是啊。
假人偶碎了。
不就代表真人偶被換走了,此刻在道穹蒼手上?
「道!穹!蒼!」
心情有如過山車,一下又從天堂跌入地獄,封于謹整個人都要炸裂了:
「哪裡跑!」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今日這五域,誰都逃不出本帝的手掌心!」
封于謹背後聖帝之相一動,抬手便欲出擊:「世禁」
啪嗒!
一顆石子,突然從下方扔來,精準擊中了封于謹的肩膀。
這很無力。
沒有半分靈元。
仿佛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子扔出來的。
「嗯?」
封于謹愣了一下,低頭望去。
傳道鏡也跟著往下,便見海面上立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不過六七歲年紀,臉頰肉嘟嘟的很可愛。
她噘著嘴,忿忿的說道:
「封天聖帝你要做什麼?」
「封天聖帝想以大欺小,追殺半聖,還想要出手毀掉五域嗎?」
這分明不是個普通小女娃,因為她固然手無寸鐵,毫無靈元,卻能立在南冥海面上!
「她是」風中醉艱難吞咽了一口唾沫,感覺頭都大了,「道殿主?」
封于謹眼皮一抽一抽的,目中殺機已如沸水般在沸騰,那小女孩視若不見,嗷嗷叫道:
「封天聖帝,您可沒有在古戰神台中呀!」
「您這一全力出手,是想要殺死大陸上所有像我這樣可愛的小寶貝嗎?」
攝!
封于謹再也忍不了了。
他一伸手,將那小女娃直接攝了過來,大掌死死箍住了她的腦袋。
「啊,好痛。」
小女孩腦袋似都在變形,疼得五域觀戰者都於心不忍了,委屈巴巴說道:「封天聖帝,你要殺死一個小孩子嗎?」
「啊啊啊!!!」
封于謹目眥欲裂。
啪!
他一把捏爆了這小破孩的腦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