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蠻荒道德大滑坡(1 / 1)
頃刻間,天光大亮!
那藉由戎宣王屍演化而來,宛若一灘泥沼般濃郁而黏稠的血色,只眨眼間便被另一道從天而降的猩紅撕裂。
好似一桶打翻了的油漆似的。
剎那間,無窮盡的血色呈現江河決堤之勢,洶湧的沖向了四面八方。
綿延的山嶺,茂密的樹林,平靜的溪河.
血色蔓延之處,大地化作泥濘的沼澤,而在蠻荒這等靈機化作實質的富饒地界,本就流行著感應而生這一說法,失去了戎宣王屍的束縛,那些肆意漫灌的血色泥濘泛起無邊巨浪,一頭頭酷似人形,無皮而獸面,獠牙利齒的怪物自咆哮的洪流中孕育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衝著這新生之世送上降臨的第一聲宣告!
只是,愉悅的慶祝活動並沒有持續了多久。
甚至在第一批的「生靈」還在熟悉著自己新生的軀體,第二批還潛藏在泥濘的洪流中剛剛具備了一個生的基礎概念時。
一團爆裂的火光陡然間從天而降,一如血色崩裂那般。
好似一座小山般的赤紅火球在毗鄰地面的時候猛然炸裂,化作無數的星火散射四方,而後經風一吹便燃起了滔天大火,灼熱的焰浪綿連成片,頃刻間便吞沒了這一干新生命。
「如此我倒是明白,為什麼蚩尤會在泱泱蠻荒之中,憑空選中了你繼承他的一切!」
目睹這一切的戎宣王屍笑著道出了聲。
哪怕那暴虐的戰斧一經接觸便勢如破竹般摧毀了自己刻意營造的場域,哪怕自己猝不及防下吃了個小虧。
但如今看來卻並不算虧。
甚至從某種層面上來說,祂還要小賺一筆。
畢竟師從蚩尤跟蚩尤本人兩個解釋還是有著本質性的區別的。
哪怕其中增添了一個刑天當做砝碼。
但同樣的,刑天雖然廣受蠻荒詬病,但相比斬盡殺絕的另一個,刑天至少給戰敗者留下一條生路的做法,也著實稱得上是大氣!
雖然被圈養起來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甚至於,某些時候,在救援不力的情況下,還容易像挖土豆一樣,被接連扣下一大片。
更甚至於,身為神人,凶神,卻要被戴上爬犁去幫著炎部耕田,開荒,當牛做馬丟盡了顏面。
不過也沒辦法,有一個更爛的襯托,這玩意兒甚至在某些族群之中還有相當好的名聲。
如此,在戎宣王屍的認知中。
雖然當前的蠻荒對張珂喊打喊殺,但背負了這兩個極端的傳承的張珂,也多多少少沾了點玄學。
往壞處想,將一切壞事掐滅在苗頭階段自然是極好的。
而往好處想,萬一這是個學了蚩尤的法,卻繼承了刑天的意,大家搞的太過分的話,真把這玩意兒逼的走向另一個極端可怎麼辦?
人族的意見雖然已經被蠻荒眾族拋在腦後,但倘若有一位人王親自下場的話。
那當下的亂象也很難繼續演變。
而戎宣王屍想要的便是徹底杜絕這種死裡逃生的可能!
雖說掛靠三苗的計謀失敗了,沒將張珂逼到蠻荒共敵的位置上去,但如今這般也算是小有成效。
至少結合那一批剛剛孕育的戎人,以及自己的言語,足以讓一些意志不堅定的蠻荒生靈徹底下定決心。
這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說,為什麼兩不相干的戎宣王屍,為什麼要在這種大事的節點中摻和進來,站在張珂的對立面些許族裔倒不至於如此。
只是單純的見不得他好罷了。
畢竟,想祂也是名正言順的軒轅嫡傳,就算不如大禹,沒能在渺茫的機會中坐上人王之位,但也不應當流落大荒,當一個小小部族的族長。
更何況,還因一些個意外擁有了當前的這幅尊榮。
一個出身還比不上自己的沒落氏族子孫,何德何能能讓人王為其張目?
不提戎宣王屍的冷嘲熱諷。
雖然張珂在血脈傳承上並沒有給舌辯提供些許的加點增益,但他畢竟來自後世那個科技時代,網絡時代,群魔薈萃,祖安語錄跟弱點暴擊之類的言語攻擊廣泛傳播。
雖然他並不參與其中,但有樣學樣也有一些儲備。
應付後世人,這點微末本領只會被人笑掉大牙,但倘若放在道德水準較高,且言語只作溝通之用,並沒有後世那般百花齊放的場景,這一點點的儲備可就有點降維打擊的意思了。
只是,有歸有,想用卻殊為不易。
不提太過髒的詞彙容易遭致冥冥中的大恐怖降臨。
而針對族譜的散射也容易遭致蠻荒團伙的打擊。
如此衣錦夜行之下,張珂也只能貫徹最直接的手段來詮釋自身的意志。
衝破了泛濫血色的包裹後,猩紅的戰斧幾乎掄圓了朝著戎宣王屍劈殺而去。
而與此同時,戎宣王屍也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言語攻勢,在身後軟化的山中一抓,提起了一根粗糙的好似鐘乳石一般的石錘以作抵擋。
看似簡單的攻防動作,在兩個龐然大物的體型跟力道加持之下,直接迸發出了暴虐的衝擊!
「轟!」
剎那間,一道環形的颶風自錘斧相交處迸發而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直接碾平了數座山巒,方圓千里的土地因此一擊盪的塵土飛揚,而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面走勢,如今更是以兩者為圓心,隱約間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凹坑!
藉助相衝的力道,張珂稍作後退,而後背脊長龍發力,下劈的戰斧猛然間沖天而起!
「!!!」
見狀,戎宣王屍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慌失措的將手中的石錘往身下猛杵。
一道比起之前更加猛烈的颶風發散了出去,使得隱有輪廓的盆地更加穩固了走勢。
而倉促間力道不足的戎宣王屍,一邊兒倉促的後跳,一邊兒看著被夾在膝蓋處的石錘,那兇惡的面龐上也生出了幾分驚悚,凸起的額頭(正常人的鎖骨位置)更是冒出了一大片冷汗!
雖說蠻荒生靈全面發展,並沒有特別的薄弱點。
但像雙腿交界這等區域,仍是少數防護不到的弱點。
不是說它的防禦薄弱,對於這些,哪怕是蠻荒生靈也是頗為注重養護的,只是相較於其他部位的肢體殘缺而言,此處的缺失妨礙大不說,修補起來也是十分困難。
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上古雖然也存在眾多的算計跟陰謀,但在戰場上的畫風至少是堂堂正正的。
某些極端的情況下,即便是血仇,在其中一方狀態不佳的情況下仍能暫時休戰等待對方調整狀態。
雖然,這是戰爭側的禮儀規定,但其中的大部分條款放到個人的身上也是同樣適用的。
只是
就像是戎宣王屍沒想到張珂對祂的算計置若罔聞一樣。
同樣的,戎宣王屍也沒想到,這缺德玩意兒居然直接劈那裡。
蚩尤雖惡,但也不如此下三濫。
而這幼子
「無恥!」
「當真無恥,蚩尤,刑天就是這麼教導你的?便是四凶之惡仍不及你一成,下作,卑鄙,齷齪」
祂嘴裡罵罵咧咧,但卻也不得不拿起石錘以應對張珂的狂轟濫炸。
而至於張珂自難從這些謾罵中發覺到些什麼。
畢竟,相對於自己拙劣的伎倆而言,那兩位才是真正的道德典範.
電光火石之間,錘斧頻頻相交!
「轟!」
「轟!」
「轟!」
在此激烈的搏殺中,雖是一方主動,而另一方被迫,但現實是雙方具是放棄了那些相對繁雜的法術跟神通,只使用純粹的技藝相搏。
頻繁的碰撞致使大荒中驟然響起了激烈的打鐵聲。
而伴隨著洶湧而暴虐的颶風掃蕩四方,那兵刃之間碰撞產生的星火卻是將外界的靈機悉數點燃,一團散亂而駁雜的彩虹籠罩了數千里的山川,並隨著勢頭的發展正在迅速的席捲四方。
只是,當這絢爛的虹光燃燒了片刻之後,卻有一道狼狽的身影匆匆的退出了滿目狼藉的盆地。
戎宣王屍算到了張珂窘困的外部環境,也算到了張珂的實際戰力。
但卻沒能準確的衡量出張珂的承載潛力,同樣也沒預料到對方靈活的道德水準。
在一方時不時熟練的穿插針對前後路的突襲之下,哪怕最初祂占據著實力上的小優,但整個戰場的局勢也始終沒向祂偏轉過哪怕一瞬。
而至於一刻,數十次的直接拼殺之後,在力搏中徹底落入下風的戎宣王屍被一斧砍出了虹光籠罩的盆地。
與其一同的還有滿目瘡痍,坑坑窪窪的那柄石錘,以及遍布大腿,小腹,後腚的數道刀劈斧鑿的痕跡。
駁雜的血色將祂本就赤色的雙腿浸染的更加妖艷,而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席捲而來的刺痛更是讓戎宣王屍心中惱怒不止。
而相對於戎宣王屍惱羞成怒的重新撲回瀰漫的七色虹光之中,跟那不知廉恥為何物孽障再戰一場。
從始至終,目睹了這一切的神/獸之類的,一時間不由得面面相覷了起來。
其實隨著帝堯時期,大洪水的到來,蠻荒地界,像這般激烈的場面已經相當罕見了。
帝堯也好,帝舜也罷,在他們的帶領下,人族跟蠻荒和解,幾乎絕大部分的生靈都在為了愈發肆虐的洪澇而各處奔走。
自然,當活物們都忙碌在繁重的工作中時,紛爭與廝鬥也就漸漸變的罕見了起來。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一眾水神。
畢竟,洪澇的泛濫,雖對萬物有害,但對於四方水神而言,正是祂們權柄擴張,自身迅速提升的時期。
能不跟著惡獸凶神們一起鬧騰,已經是顧念著各方的情分了,想要讓祂們也加入治水的大軍當中,想都別想!
如今,因少尤出現,大家暫時放下繁忙的工作其實也還好。
可戎宣王屍的敗落,以及祂身上那些頗有說法的傷痕,放在四方神/獸的眼中,原本的堅定的思緒,如今多多少少有些動搖。
「這,要不算了吧?」
一外表酷似鹿屬的神人,略帶膽寒的說道。
戎宣王屍,雖身處大荒以北,偏僻之所。
但祂的實力大家都是知道的。
在經過不周分流之後,除了那些化身跟幻影之外,祂已是第二梯隊中拔尖兒的存在。
第一梯隊自是人族跟蠻荒那些知名的神獸們,諸如四靈,四季之神這些。
而第二梯隊便是各類神獸之山水神。
夸父,戎宣王屍,各方次一等山神,水神之屬屬於第三梯隊。
而像之前的太行山神,哪怕是在這最後的批次中都屬於靠後的那種。
畢竟,彘身八足蛇尾神並不止一頭,而是整整十個,一個家族占據了從從太行山到於毋逢山其中十座山的山神之名
而他們之中,來的最多的便是中者跟後者,前者不能說沒有,只是那些存在並不屑於跟祂們為伍。
作為自更加古老的蠻荒生存下來的存在,祂們的自尊並不允許祂們向一個不及弱冠的幼崽下手,更何況,明知道會得罪不止一位人王的情況下,更不會涉足到這個泥潭中來。
而至於當下重新聚集在東海的這群.
如今,戎宣王屍都是這個下場,那祂們再湊過去其實也沒什麼好結果。
畢竟,作為人族,少尤已經彰顯出了他存在的價值,也拒絕了可能跟三苗合流的淵源。
如此,以祂們對帝舜的認知來說,那位出手結束這場亂局已成定局,唯一讓眾神不確定的便是時間的早晚。
但即便再怎麼漠視,少尤的性命卻是無憂了。
這般結果下,即便是祂們湊過去,也分不了生死,頂多決個輸贏。
可輸贏.有戎宣王屍的前車之鑑。
哪怕其中的一些個存在,已經在腦海中模擬學習相關的手段,可一時半會兒沒經歷過實戰的拷打,如何防備心理都沒一個準確的答案,更別說互有來往了。
「說起來,咱之前看到夾著腿逃回海內的窮奇,不會就是少尤乾的吧?」
「大荒皆知少尤因四凶作祟而來蠻荒,窮奇已算是好的了,其他兩個早已經滾回歸墟重新孕育去了。」
「哦哦,我北山那邊來的,不曉得大荒最初的動靜等等,這怎麼才兩個?還有一個呢?」
「饕餮全身而退,我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在少尤手裡完整活下來的!」
「說歸說,伱盯著我做什麼,你該不會」
「咳咳,你多想了,我怎會如此下作,你可不要胡亂誹謗!」
「.」
當氣勢洶洶的神/獸大軍停留在東海之上,作壁上觀時。
遠在大荒以北,張珂跟戎宣王屍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轟!」
吃了一場虧之後的戎宣王屍徹底放棄了跟張珂近身廝殺的想法,取而代之的則是漫天飛舞的血色洪流自那張血盆大口中源源不斷的洶湧而出。
剛出口時,好似龍息一般,迅猛而又具有強烈的腐蝕性。
落空或被抵擋之後,便落於周遭化作黏膩的沼澤改變戰場環境的同時,也好似活物一般朝著張珂不斷匯聚,啃咬著祂的雙腿試圖突破表皮的防禦深入血肉骨髓。
而與此同時,頭頂的天穹更有炸雷不斷,其勢驚天動地。
是怕,但更多的卻是拖。
張珂自是知曉戎宣王屍的意圖,在單獨的拼殺之中,祂已經穩定的落於敗局,若不是法術的拖延,仍血肉相搏的話,以如今張珂猛烈的力道幾能在三斧之內將那柄石錘敲碎,即便是祂的本體也絕對活不過十個回合。
所謂的法術,只是給其延續時間,等待山海諸神的匯聚,再妄圖藉助眾力一把將張珂擒下。
知道歸知道,但張珂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畢竟,敵人的多寡對他而言並沒什麼區別,只是有著戎宣王屍的插足,如今更給張珂接下來的行動增添了幾分底蘊便是。
「拖?那送你們團聚又何不可!」
張珂舉盾頂住了頭頂爆裂的雷霆,持斧舉在身前一路勢如破竹的衝到了戎宣王屍的面前,在其詫異的目光中,一斧直劈而下。
剎那間,轟鳴驟響,周遭的大地一陣顫抖。
而作為一切的承載點,戎宣王屍手中的石錘不堪重負的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而其本人更是騰空而起,朝著東南方向飛馳了數十萬里這才堪堪停下。
落地之後,周遭的大地只是輕微的顫了顫。
而借力打力,將自己遣送到友軍陣前的戎宣王屍,看著那自西北飛速衝來的身影,哈哈一笑,轉身便想往友軍陣營中鑽。
「轟!」
一道突然掀起的巨浪將戎宣王屍衝鋒的勢頭止了下來,同樣還有祂驟然間沉下來的心。
祂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笑著道:
「諸位,這又是何意?」
「此乃十萬火急的時刻,怎能如此疏離人心,諸位快快放我進去,我們一起將那少尤斬了,也好讓蠻荒重歸平靜.」
「非我等阻攔,實乃東海自生波瀾!」
聞言,其中一位神人面容沉重的搖了搖頭,隨後補充道:「雖然,我等原本也並不想你摻和進來就是!」
啊?
啊!
不提戎宣王屍的震撼跟惱怒。
張珂卻是在其騰飛的時候便一同追了過來,與此同時,本就沸騰的東海也隨著他的靠近醞釀出了一波洶湧的狂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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