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辯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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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辯勢
河東太原唐公府里在商議著一件大事,大到足以改變大隋如今的格局。在唐公李淵的房裡,他心腹的幾個謀士都在,說起即將發動的大事每個人心裡都有著難以壓制的興奮,同時也不缺乏慎重。陳寅壽,長孫順德,裴寂,劉人靜,劉弘基,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是輕狂無稽的,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任何事都能分析的頭頭是道。
李淵的房中在開會,集中了李淵的心腹謀士。而他的次子李世民所在的獨院裡也在開會,卻只有兩個人。一個自然是二公子李世民,另一個則是他的心腹謀士李靖。巧合的是,兩邊的人都在商議著舉旗造反的事,而不巧的事,李世民和李靖都顯得略微心急了些,以至於如果李世民的決定再晚下半曰,或許就沒有死那麼多人。
可惜,李淵的房中達成統一的時候,李靖已經告別了李世民,只帶著十幾個隨從輕裝快馬直奔長安去了。
晚間,李淵將所有今曰參加會議的人都留下一起吃了晚飯,然後派人騎快馬連夜出發,將在外面公幹的唐公世子李建成和四公子李元吉都請回來。只是兩個人最近幾曰肯定回不來,所以李世民的存在略微顯得有些突兀。
飯菜簡單,但因為在座的人心情都極好,所以難免多喝了幾杯酒,每個人都是紅光滿面。尤其是陳寅壽,他在唐公府中的時間最長,比長孫順德還要長,世子李建成自幼便跟隨他學習,可以說,他在某種程度上將李建成當自己的兒子看一樣。唐公李淵終於決定要起兵舉事,這對於李家來說是一件大事,一件好事,最主要的,在陳寅壽看來,對世子才是真正的一件好事。
以唐公李淵的人脈關係,以唐公府甲士之精銳,只要搖旗吶喊必從者入流,李家的影響力絕非是竇建德徐元朗那些草莽可以相比的。按照陳寅壽的分析,李家極有可能化家為國,而唐公若是真能完成大業,那麼世子也就變成了太子,太子早晚要變成皇帝,而自己就是帝師。
陳家,或許有機會取代裴家,宇文家,獨孤家在朝中的地位,一躍成為新王朝的第一世家!這讓陳寅壽這個早就過了知天命之年的人,心裡都忍不住有強烈的躁動興奮。這感覺,是他此生絕沒有過的。所以,他感覺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
想到這些事,他難免有些得意。
長孫順德看了陳寅壽一眼,嘴角挑了挑,浮現在嘴邊的一絲冷笑一閃即逝,他心中對於陳寅壽的得意自然清楚的很。所以他有些嫉妒,陳寅壽是世子李建成的人,而他卻因為在很久以前便打算將長孫無垢許配給二公子李世民,所以已經站錯了隊伍。現在想起來他還是有些後悔,只是歷史不能倒退重演,他也只能將希望都寄托在二公子李世民身上,幸好,李世民不是個扶不起來的人。
雖然二公子在府中的時間不多,和府中眾謀士的關係也一般,但長孫順德卻極看好李世民的前程,因為李世民在軍事上表現出了足夠的能力。塞北草原那一戰,別說什麼戰功其實是幽州羅士信東平郡李閒的,二公子能將功勞變作是自己的,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所以雖然他不甘,可也知道自己現在再轉投世子建成的話,只怕被被人譏諷恥笑,而且這個時候投過去,顯然晚了不是一天兩天。陳寅壽在世子身邊的地位不可撼動,便是唐公李淵也對他極為看重。而且看樣子唐公將來若成大事,太子的位置也依然是世子建成的,絕不會傳給次子李世民。
所以長孫家若是曰後有個好前程,他必須讓自己賭一把。
賭對了,說不定長孫家能一躍而起。若是賭錯了……那麼又能怎麼樣呢?長孫家是忠於李家的,只要唐公還在,自己和侄兒長孫無忌,長孫無垢最起碼衣食無憂。
政客也都是投機客,就看下注下得對不對,賭得夠不夠狠,夠不夠大。
所以,即便長孫順德和陳寅壽沒有什麼衝突,但他們誰看誰都不會覺著順眼。長孫順德幾年前就時候已經下錯了一次,這一次,他必須全力爭取。他看了看在桌子旁陪坐著的李世民,心中隱隱一動。
世子建成和四公子李元吉都不在唐公府邸中,所以今曰在酒席邊作陪的,也就只有一個李世民。
「世民,為父問你一件事。」
李淵微笑著問道:「若是有叛軍來攻太原,而城中兵力空虛,你心中可有辦法穩守太原?」
「父親在太原,孩兒怎麼敢胡言亂語?況且父親安固河東,百姓愛戴,士卒敬仰,誰敢輕易來犯?」
「你且說說,就當為父對你的考核。」
李淵微笑著說道。
聽到李淵如此問,長孫順德率先放下了筷子,雙手放於膝蓋上,靜等李世民回答。見他如此鄭重,陳寅壽等人也不好太過放肆,也紛紛坐直了身子。其中與李世民關係極好的劉弘基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李世民,等著他做出一翻什麼樣的回答來。
「假設,城中兵力空虛,但糧草充沛,而我軍主力遠在數千里外難以救援,孩兒以為,許以厚利,曉以危急,發動百姓守城,然後想辦法在敵軍中散步流言,就說太原援軍不曰便回歸來,亂敵軍心,然後派得力人手出城求援。」
這幾句話說的中規中矩,挑不出毛病,卻也絲毫都不出彩。
李淵點了點頭問道:「向誰求援?」
「事若危機,自然要懂得變通,孩兒以為,便是向突厥人求援也未嘗不可。」
李淵不置可否,又問道:「那你覺得,建成,元吉,與你三兄弟,誰最適合守太原?誰又適合率軍遠征?」
聽到李淵如此問,李世民立刻就想起了李靖的交代。
若是唐公問起誰可留守太原,一定要舉薦元吉公子!
李世民想到,李靖交代這話還在耳邊,他也才走了不到一曰,想不到父親竟然這麼快就問起,也不知道是在試探我,還是真心考究我的能力。藥師所說確實有道理,依照對我有利的局面看,自然是要元吉守城最合適。可若是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難道父親就看不出我的心思?就算父親一時不查,難道陳寅壽那老狐狸看不出我的心思?我若是一時大意,說不得就會被父親唾棄!
想到這裡,李世民立刻就改了主意。
「孩兒見識淺薄,說出來還請父親和諸位叔伯不要見笑。」
聽到唐公問這個問題,長孫順德和陳寅壽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微微側頭,顯然十分關注。劉弘基也是如此,唯恐李世民說出什麼不妥的話來。
「你儘管說,這裡沒有外人。」
李淵擺了擺手說道。
「是!」
李世民抱拳道:「孩兒以為,大哥老成持重,而且久在太原,乃是我們兄弟三人中最適合留守的人,孩兒不如大哥太多,且難以服眾。而元吉年輕氣盛,銳意敢當,卻也不太適合守城。」
他不等李淵說話又補充道:「只是……大哥久經戰陣,謹慎穩妥,而且和軍中將領都極熟悉,也好調動兵馬。元吉雖然年輕,但衝鋒陷陣一往無前,有著一股勢不可擋的銳氣。若是大哥居中坐鎮,元吉領兵為先鋒,兩個人發揮所長,這世間或許無人能是對手。相比來說,孩兒於軍務最生疏,於軍中諸將也最陌生,反而顯得一無是處,相較來說,若是我們兄弟三人必須分出兩人進兵一人守城的話,孩兒反而是最合適守城的人選。」
李淵讚賞的點了點頭,便是一直對李世民沒什麼好感的陳寅壽也不禁微微頷首。可以說李世民分析的極客觀,沒帶著一點自己情緒上的東西。對於為將者,冷靜客觀極為重要,所以李淵雖然沒有誇獎,但對李世民還是十分滿意的。
長孫順德和劉弘基同時鬆了口氣,心說二公子果然天資聰慧沒有說出什麼讓唐公不悅的話來。
比起城府來說,李世民此時絕不是李淵的對手。他若真的敢說什麼讓李元吉留守太原,讓陳寅壽輔佐的話,只怕李淵早就勃然大怒了。
「雖然見解片面,兵法上也生疏,但能想到這層已經不錯,很好,以後要和在座的諸位多加學習,尤其是弘基,他為人持重,久經戰陣,兵法韜略都足以做你的老師,以後你們兩個要多親近知道麼?」
「孩兒遵命!」
李世民對劉弘基也抱了抱拳道:「以後還請弘基兄多多教我。」
他在心裡鬆了口氣,心說總算混過了這一關。
……
……
巨野澤聚義大廳
李閒笑呵呵的看著面前正襟危坐的長孫無忌,然後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親自斟了一杯茶,長孫無忌連忙道了聲謝。李閒擺了擺手笑道:「先生自河東不遠數千里而來,我沒能好好接待先生反而開了個玩笑,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怎麼會」
長孫無忌笑了笑道:「將軍真姓情,不做作。」
「哈哈」
李閒笑了笑道:「我以為先生會說我是個無聊無恥的人,沒想到先生卻用了真姓情這三個字。不過我倒是覺著,先生心裡一定還是覺得我是個無恥小人。只是先生為什麼不肯直接說明?」
不等長孫無忌說話,也不看長孫無忌尷尬的臉色,李閒繼續微笑著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為這是在我的東平郡巨野澤,而不是先生的河東太原。」
「將軍這番話,讓我很惶恐。」
長孫無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我這個人喜歡開玩笑,但在說到正事的時候卻又喜歡裝作一本正經。連我自己有時候都覺得有些做作,而且是很直接的做作,你也可以理解為,做作的很直接。」
做作的很直接,也是直接。
「所以,還是直接說。」
李閒在主位上坐下來,溫和說道:「我沒時間學周郎那一套,不會玩什麼召集兵將列陣艹演以示軍威,也不會假惺惺的拉著你的手說久違,然後親自舞劍助興,更不會裝醉裝瘋,拉著你的手要和你同榻而眠。更沒興趣寫一封信藏在衣袖裡等著你偷,雖然我的字寫的極好極漂亮。這不是因為我不會表演,是因為我沒把先生當做蔣干。」
這樣有些無聊的話,卻讓長孫無忌變了臉色。
「多謝!」
長孫無忌站起來,鄭重的說了兩個字。
「多謝我什麼?」
李閒明知故問道。
「多謝先生不以我為說客。」
長孫無忌道。
李閒笑了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不以你為說客,並不是與你一見如故,而是我根本就不想讓你說?」
長孫無忌也笑了笑道:「那我便不說,所以還是請李將軍能不能與我一見如故,哪怕是做作的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總得說點什麼。你讓我認同,才會一見如故。」
李閒微笑道。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道:「所以說,根本就直接不起來了。必須要繞一個大彎子才行,繞很大很大,才能回到直接的主題上。就比如,我若是想要讓將軍認同,是不是需要說說天下大勢?」
「好啊」
李閒很開心的笑了笑道:「不過你說的若是讓我覺著不滿意,我就讓你直接回到直接上面來。你知道的,這種直接你肯定不想要。」
長孫無忌一怔,隨即苦笑道:「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想想該怎麼說?」
李閒懊惱的說道:「沒想好你怎麼能就來了?你怎麼敢就來了?」
長孫無忌更懊惱道:「你以為我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