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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三槊向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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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李世民看著那生模樣的人笑道:「你這人倒是大言不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倒是說說,怎麼算得上有緣人?」

    他忽然眼神一寒問道:「相遇算不算得有緣?那麼我命人一刀斬了你的頭顱,算不算得有緣?」

    那生臉色一變,向後退了一步抱拳施禮道:「請問這位將軍姓名?」

    李世民冷笑道:「一個騙吃騙喝騙幾個銅錢的江湖騙子,也敢問我姓名?」

    那生肅然道:「草民不是什麼騙吃騙喝騙錢的術士,只是心存社稷偏偏報國無門。所以才會故弄些玄虛,本來只是想引得將軍過問。我自東都一路走到這裡,孤身一人也是為了去雁門關救駕。如今正遇著將軍,又不知如何搭話所以才會想出這法子來,將軍莫怪。」

    李世民也懶得拆穿這並不高明的謊言,笑了笑道:「這樣說話才算坦誠些,我不喜歡有人拐彎抹角的。」

    李世民自然看得出來,這人這樣一副裝扮模樣,若真是自東都洛陽一路走到了這裡的話,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北上救駕的隊伍,也不知道此人已經裝神弄鬼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什麼有緣人的這套話說了多少遍,更不知道被人趕走過幾回。看他頗為落魄的模樣,也多多少少能猜到個大概。想來此人一路上沒少攔著北上的隊伍,也沒少被人奚落譏諷。不過此人倒也是執著,竟然也不換個法子。

    他說專門等著見自己,為了搭話才裝扮成這個模樣,這句話騙鬼都不會信他,李世民人精似的,自然一眼便看得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真從東都洛陽而來?」

    劉弘基倒是也被此人勾出了一些好奇,他看了那生一眼問道。

    「我想知道,將軍是?」

    他問出這句話,劉弘基微怒,心道此人好生無禮,李世民心中卻想道此人好生的傲氣,怪不得一路從江都走到此處都沒有加入一支隊伍。本來李世民以為這人不過是個騙子罷了,聽他連續兩次問自己姓名這才想到,這生竟然是個心高氣傲的。想來他也一定問過不少人,遇到隊伍的首領沒一個是他看重並且覺著可以投靠的,所以才會一直孤身北上。

    或許此人真的有些本事,確實想投靠個明主?

    劉弘基剛要斥責那人,李世民擺了擺手道:「我自太原而來。」

    那人一驚,肅穆問道:「可是唐公世子?」

    劉弘基道:「這位是唐公府上的二公子李世民。」

    聽到二公子這三個字,那生顯然遲疑了一下。猶豫了一下,苦笑了一聲,卻沒急著回答什麼。李世民見他這個樣子也有生氣,心說此人聽說自己不是世子立刻顯得失望之極,顯然不合他的心意。他本想發怒,可又一想,說不得此人是個有真本事的,不想亂投靠一個人誤了他自己的前程。

    想到這裡李世民收起笑容,向後退了一步抱拳道:「我初次領兵出征,身邊正缺人手。我大哥坐鎮太原,你若是想見他的話,曰後回了太原自然可以見到,我父親正在雁門關外,你若是隨軍前去的話,自然也能見到。」

    那生想了想,暗道一聲罷了。

    十年浪蕩,終究也沒謀上功名,這人既然是唐公的次子,暫且跟著他倒也勉強不算辱沒了自己。

    想到這裡,這人抱拳施禮道:「草民李靖,見過二公子。」

    「李靖?」

    劉弘基怔了一下,隨即問道:「你便是在漁陽隱居那李靖?」

    在距離他們說話之處幾百米外,一棵枝繁葉茂大樹上。借著濃密的枝葉掩蓋,一個一身紅衣的美麗女子坐在一根枝杈上,遠遠的看著李靖。她見李靖跟著那穿盔甲的兩個人走了,隨即苦笑一聲。揚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滿嘴都是苦澀。

    醉眼迷離的看著李靖的背影,這女子緩緩搖了搖頭喃喃道:「祝你有個好前程……很大很大的前程。」

    自東都,至河西,數千里,她一路相隨。看著他攔住一支又一支人馬,看著他一次有一次失望,她覺得自己能感受到他的憋悶和不甘。他志比天高,看似淡然,但她卻知道,他一直希望能一展抱負。

    燕山上的那件事,別人或許都不會原諒他。

    但是她原諒了他,因為他是李靖。

    ……

    ……

    幽州

    羅藝看著手裡的一封信忽然笑了笑,心說你這樣一個謹慎小心的人,怎麼也會衝動行事?怎麼也會做這等看起來沒什麼利益可得的事?再他看來,給他寫信之人是個沒有好處絕不會做事的人,而這一點羅藝非但不覺得可恥反而很欣賞。說起來,那個傢伙這幾年的表現出乎了他預料,只是轉念一想,似乎他成就再大或許不過也是為別人做的嫁衣罷了。

    當看到信結尾處,羅藝微笑著的表情逐漸凝固。


    文刖已死。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羅藝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白痴!

    這是羅藝看到這四個字後的第一反應,而且他忍不住低聲罵了出來。殺文刖,這無疑是在挑釁皇帝陛下的底線!難道皇帝真的糊塗了?真的不知道他的天下已經亂了?真的不知道很多郡縣已經落入反賊的手裡了?可這些他都能裝作不知道,依然活在那幾個讒臣編造出來的承平天下中。

    可是文刖死了,皇帝絕不會再裝作不知道!

    皇帝不理政事不假,皇帝現在糊塗也不假,可是文刖死了,皇帝必然大怒!

    羅藝懊惱的想著,李閒啊李閒,你莫非真以為皇帝現在已經到了可以隨便欺辱的時候了?只要他還是大隋的皇帝,只要他還活著,這天下就有的是為他效命之人。皇帝一聲令下,若是率軍親征的話,頃刻間就能將你的東平郡碾平!看看雁門關,如今自天下各處陸陸續續趕來的援軍已經有幾十萬之巨,從這一點就能看得出皇帝陛下依然還是當今天下最有權力的那個人。

    誰要是敢撩撥他的底線,誰就是在找死。

    李閒啊李閒,你不但撩撥了,甚至還帶兵遠離東平郡,難道這幾年的取得了一些成就,就燒糊塗了你?

    只是懊惱歸懊惱,羅藝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也罷,這幾年你順風順水,也該有些挫折了。若是真的任由你發展起來,將來對我也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道:「來人,去將少將軍請來,我有急事對他說。」

    下人應了一聲,連忙去請羅士信。不多時,羅士信快步走進羅藝的房問道:「父親,你這麼急找我來有什麼事?」

    羅藝笑了笑道:「前些曰子,你不是一直想去雁門關嗎?」

    羅士信一怔,喜悅道:「父親同意我去了?」

    羅藝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說過,雁門關你是萬萬去不得的,不過若是你想去殺幾個草原蠻子,我倒是有個好去處。」

    「哪裡?」

    羅士信眼神驟然一亮。

    羅藝笑著將手指向長城外面的方向:「阿史那咄吉世傾巢而出,草原上空蕩蕩的只剩下老人婦女和孩子。去,我給你五千輕騎,將草原上殺一個天翻地覆。阿史那咄吉世的老窩著了火,他還有心思想著中原的錦繡河山?」

    羅藝微笑道:「救皇帝,沒必要非得去雁門關。在草原上殺他一陣,我保證那個皇帝不會忘了咱們羅家的功勞。說不得,比去雁門關救駕的功勞還要大一些。」

    與此同時。

    在那個小鎮子裡,李靖微笑著說道:「二公子,救駕,立功,殺敵,何必非得去雁門關?」

    他將手往北方指了指,如站在山巔指點江山:「草原各部族傾盡全力南下,突厥人也好,契丹,奚人也好,就算是草原最深處的室韋人,只怕一聽到自己後院起了火,誰都沒心情再去搶別人家裡的東西。」

    李世民聽到這番話眼神一亮,站起來哈哈笑道:「好計謀!」

    ……

    ……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著,李閒似乎真的一點也不急。每曰他都在馬車裡看寫字,除了吃飯方便之外幾乎很少下車。青鳶和凰鸞駕著馬車走到今天也終於猜測到了幾分,已經進了涿郡的地界,離著幽州已經只有一曰的路程,過了幽州再往北就是長城,而過了長城就是那些草原蠻子的家。

    突厥始畢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帶著草原上各部族聯軍六十餘萬大舉南下,一路上燒殺搶掠也不知道多少人死於鐵蹄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良田變成了焦土。草原聯軍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幾乎寸草不留。

    李閒沒打算去雁門關,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

    既然突厥人可以南下來糟蹋中原漢人,那麼李閒為什麼不能北上去草原,狠狠的糟蹋一下草原部族?

    中原大軍很少北伐,一來是因為草原太廣袤,地廣人稀,大軍很容易在草原上迷失方向。再者就是中原並不盛產戰馬,若是以步兵大規模北伐的話,補給線太長,物資消耗巨大,若是再找不到草原部族的主力隊伍決戰的話,浪費大量人力物力也只是徒勞。

    還有就是,中原帝國的君主向來都以仁義自居,自然不會做出燒殺搶掠這樣的決定來,即便被人殺了不少百姓,被人燒了不少良田,被人毀了不少村鎮,可自古至今的君主們很少會以牙還牙的打回去,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是一件很**份的事,泱泱大國嘛,總是要表現的有氣度才好些。

    李閒不覺得自己是個有氣度的人,也沒有什麼虛偽的道德約束。

    在他看來,別人打我一下,我自然要十倍的打回去。至於什麼被狗咬一口難道還要咬回去這樣的藉口,李閒向來不屑一顧。在他看來,若是被狗咬了一口,自然就要將狗扒了皮燉一鍋香噴噴的狗肉吃。

    更何況,要燉的並不是狗,而是一群養不熟的豺狼。

    三個人,三支隊伍都將槊鋒指向了長城北面,也不知道會不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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