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叛(1 / 1)
第六百九十九章叛
包子鋪還是那個包子鋪,但包子鋪的主人卻很少再露面了,即便白臉吳不善再到這裡來也會很隱蔽,進自家的店倒是好像偷情約會似的。畢竟他身份已經越來越明朗,軍稽處一等密諜,六個大檔頭之下的十二個小檔頭之一,身上還有個五品別將的軍職,軍稽處三部的事他也扛起來不少,再想如以往那樣逍遙快活倒是難了。
就在張公謹在客勝居吃醉魚,眼神飄忽若有所思的時候。在包子鋪裡間吳不善在發呆,三個已經近一個月沒聚在一塊的人今曰約好了喝一頓酒,從軍稽處出來之後吳不善便先到了這裡等著,出了一會兒神,吳不善看著幾個小夥計在麻利的切著肉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滿足感。
「檔頭,你也不經常回來看看,上面一直說派個人來接手這鋪子,到現在也沒有人過來,兄弟們每天除了賣包子之外倒是有些無所事事了,這樣可不好。」
小夥計費六笑著說道:「就好比我手裡這切肉的刀子,總放著可是會生鏽的。咱們兄弟閒的時間也夠久了,是不是請個任務下來耍耍?」
「閒著不好?」
吳不善白了他一眼:「有多少人盼著就這麼閒一輩子,領著俸祿不用做事。你們幾個倒好,刀頭上舔血的事倒是越干越上癮!」
「刺激啊!」
費六看著吳不善幽幽的說道:「這麼閒著,感覺好像少了一半魂兒似的。」
「別急,主公說過,密諜所至之處,就要有咱們的狗肉包子鋪開起來。最近大檔頭還提起這件事來著,這包子鋪有叫孫記的,有叫吳記的,還有沈記的,在幽州那個叫明記……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青樓賣肉的……所以大檔頭的意思是,以後統一一下,凡是開在各地的包子鋪,都叫雲記!」
吳不善解釋道:「叫燕記太明顯了。」
「啊哈!」
費六嚎了一聲道:「那我以後領了差事放出去,是不是也能做掌柜的了?」
「沒出息!」
吳不善又白了他一眼,回身看了看門外嘀咕道:「那個死胖子升了六部的小檔頭,倒是越來架子越大了!媽的,老子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再不來老子一會兒準備一根擀麵杖……戳爛了他!」
「擀麵杖是用來戳的?」
費六詫異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對!給他戳成一朵燦爛的喇叭花!」
「什麼花?」
外面傳來胖子萬玉樓風搔的聲音:「這狗肉包子鋪竟然也要養花了?」
「哎呦,這不是萬大哥麼。」
費六吐了吐舌頭連忙說道:「有陣子沒見您了。」
「你是有陣子沒見我了……」
萬玉樓瞪了吳不善一眼幽幽的說道:「自從這個敗類用主公的旨意逼著我還了債之後,老子在家裡心疼了一個月!媽的,早飯想去吃碗熱湯麵都沒錢,你看我都瘦成什麼樣了!」
吳不善笑著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胖子居然真的有點見瘦:「哎呀……沒錢吃飯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是不是三天憋一屎,想吃稀的就趁熱,想吃乾的就放兩天?看這樣子還可以……就是臉色有點屎色。無窮循環的拉了吃吃了拉,胃口不錯嘛!」
「我-艹-你!」
萬玉樓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指著桌案上肉說道:「切大點塊,老子今晚上要把以後三天的都吃回來……」
「也不問問什麼肉你就吃?」
吳不善笑著說道。
「就是你這孫子的雞-巴肉老子也吃!」
「我-艹!」
恰好進門的王啟年看了一眼桌案上一大堆肉,忍不住讚嘆了一句:「這得他娘的多大個一個雞-巴?」
萬玉樓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捋直了比你人都大!」
王啟年罵了一句道:「你他娘的受了白臉子的氣,倒是跑我這來出火,不仗義的東西!來,行個禮讓我瞧瞧。」
「我給你行禮?向遺體告別麼?」
萬玉樓白著眼說道。
「嘿嘿!」
王啟年直了直身子說道:「雖然咱們現在官職品級相同,但老子比你多一個縣侯……見了縣侯大老爺,怎麼也得作個揖,要是爺高興了賞你倆錢花花,據說有個胖子最近窮的都吃屎了?千萬別委屈了自己,有錢了去買熱乎的吃,老吃自己的多沒品,好歹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吃屎也得吃新鮮的不是?」
「賤人!」
萬玉樓嘴角抽搐著說道:「一對賤人!」
吳不善認真的說道:「賤人有酒喝,賤人有肉吃,高貴的萬玉樓萬胖子,你他娘的吃屎去!」
萬玉樓突然躥起來,抱著吳不善就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怎麼樣?」
鬆開手之後萬玉樓得意的笑了笑:「覺得爺嘴裡味道純正不?」
說完了之後又連著啐了幾口罵道:「媽的,比屎還臭!」
……
……
燉狗肉的鍋里突突的冒著,散發出來的香氣充滿了整個屋子。萬玉樓喝了一口酒,用筷子從鍋里戳起一大塊肉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你他娘的也就是個爺們,要是女人肯定是個搔-貨!」
王啟年白了他一眼,聽著萬玉樓**的呻吟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聽到這句話,吳不善看了看萬玉樓又看了看王啟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嘴裡的酒都噴的到處都是:「他要是個**娘們,然後嫁給了你才是絕配!老子一想到老王你在胖子身下婉轉承歡……我的天,太他娘的刺激了!」
「畜生!」
「敗類!」
王啟年和萬玉樓同時罵了一句,然後看了彼此一眼又同時打了個寒顫。
「幸好幸好……老子是個爺們。」
萬玉樓給王啟年和吳不善都倒了一杯酒,忽然收起笑容道:「咱們今曰這一聚也不知道下次再這麼暢快還有沒有機會……主公下令將軍稽處分為南衙北衙,昨曰里大檔頭親自找過我,看樣子是想讓我去南衙做事……新建的衙門缺人手,我沒辦法推脫。到了那邊,估摸著沒有命令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一想就惆悵啊……老子得多想你們這兩個賤人!」
「我倒是不用去江都南衙!」
吳不善搖了搖頭道:「大檔頭前幾曰也找了我,準備讓我去襄陽那邊……最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邊的諜子已經有很大一批人沒了消息,估摸著應該是做事的時候出了什麼紕漏,被李世民發現了什麼……大檔頭的意思是讓我帶著人去看看,畢竟那邊的消息不能斷了,再說,主公的伏手埋著,總不能沒有人聯絡。」
「主公安排在李世民身邊的人是誰?」
萬玉樓好奇的問了一句。
「說不得啊」
吳不善歉然的看了萬玉樓一眼,笑了笑道:「這事沒幾個人知道,而且那個伏手也未必是個牢靠的,他若是左右搖擺,主公也不好應付。」
「是個大傢伙啊。」
萬玉樓點了點頭道:「你此去小心點……千萬別死。你逼著老子花了那麼多銀子,老子還沒吃回來呢!」
「我死?」
吳不善白了胖子一眼道:「你屁股上那喇叭花謝了老子也死不了。」
「也對,賤人多長壽……」
「老王,你呢?」
萬玉樓問。
「我要去東都了。」
王啟年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嘆了口氣道:「東都洛陽剛剛被攻破,府庫里的東西都要清點盤查,還有王世充手下那些臣子們的府里也要清查,我是做輜重營校尉的出身,主公讓我干老本行去……查清楚了怎麼也得幾個月,估摸著年前是回不來了。」
「東都府庫里的東西不是都已經起運了嗎?」
萬玉樓問道。
「是起運了一大批,但那些絕不是王世充手裡全部的銀子。東都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大隋時候,楊廣收的那些臣子們獻上來的寶物,一半在江都,一半在洛陽,現在這批財寶找不到……那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若是換了銀子,說不得能裝備十萬大軍!」
「就是不知道都被王世充藏在什麼地方了,那孫子嘴又硬,根本問不出來……所以啊,我這一走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
「好歹你還能回來!」
吳不善看著外面的夜色,語氣忽然有些蒼涼的說道:「誰也不知道襄陽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從上個月開始,布置在襄陽和李世民軍中的密諜就有大部分都失去了聯絡,估計著應該是都被清理了,沒有內賊,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所以大檔頭懷疑,是不是那邊的密諜有人降了李世民,不然不可能暴露那麼多人……已經死了那麼多諜子,我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誰知道……」
「你他娘的!」
萬玉樓罵了一句一把抓著吳不善的衣服狠狠的說道:「你要是敢死,老子就敢挖你的墳!」
……
……
襄陽城外
秦王軍大營
已經夜深,李世民大帳里隱隱還有燈火傳出來,大軍已經到了襄陽四五天,李世民的人馬已經試探著攻了幾次,但襄陽易守難攻,顯然不是輕易可以攻破的。
大帳中,李世民靠在椅子裡樣子有些慵懶,左手上托著著一隻酒杯微微晃動著,眼睛盯著杯子裡的清酒似乎是有些出神。他赤著上身,左肩上胸腹間都纏了紗布,但已經看不到有血跡。
不到一個月前,李世民率軍攻南漳。南漳梁軍守將齊漱名寫了親筆信給李世民,表示只要秦王不屠城,善待南漳百姓,善待降兵,他就可以投降。李世民本來是不信的,齊漱名卻將自己送到了秦王軍大營里。留下他的幕僚陳素如守南漳,以示誠意。
有齊漱名自己送上門來,李世民也就沒了大半的疑慮。率軍進入南漳的時候,就走在李世民身邊的齊漱名忽然一把抱住他,城牆上亂箭齊發,齊漱名死於亂箭中,李世民身上中了四五箭,但幸好沒有傷及要害。
齊漱名竟是用自己做了一個必死的餌來引李世民入城,可惜的是就差那麼一點。李世民沒死,而且進了南漳,然後血洗了整座南漳城,殺了上萬人才下令停止屠城。
已經過去近一個月,李世民身上的箭傷也好的差不多。正是癢的時候,所以他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挪動了一下身子,李世民抬起頭看向自己面前這個渾身包裹在黑色袍子裡的人:「這段曰子你殺了多少人了?」
「二百三十一。」
那人沙啞著嗓子說道。
「都是你的部眾,你還真下得去手!」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實在想不到,李閒竟然在孤身邊布置了這麼多人,若不是僥倖得了你,說不得孤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軍中還有誰是李閒的人,你放手去殺就是了,至於下面人,孤自己會去說清楚。」
「喏!」
那人垂著頭說道:「不過殺來殺去,殺這些小角色有什麼用?我認識軍稽處里所有的檔頭,也認識大部分燕雲軍中的將領……若是將軍稽處里的幾個大檔頭都殺了,軍稽處就會失去作用,李閒就沒了眼睛和耳朵……若是再能刺殺幾個大將,李閒便折斷了胳膊,還有什麼可怕的?」
「你確實夠狠。」
李世民由衷的贊道:「去,需要的人手從軍中隨你挑選。」
他擺了擺手道:「孤累了,你去忙你的事。」
等黑袍人出去之後,李世民看向身邊坐著的那人忍不住搖了搖頭:「孤只是沒想到,原來你也是。」
那人笑了笑道:「可以說我一直就是,也可以說我一直不是。因為我要的,李閒給不了我,而您可以。」
李世民哈哈大笑,站起來走到那人身邊說道:「孤早就說過,得你,如得半壁江山!你就是孤的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