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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戰西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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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登縣衙之內,呂將和張憲對面而坐。

    看過趙檉的信後,呂將點頭道:「張軍長,既然王爺已經同意攻打涼州,我看趕早不趕晚,即刻行事方好。」

    張憲道:「呂軍長有何妙計?」

    呂將道:「原本我帶來天登一千騎兵,兩千步軍,加上張軍長此番率領的人馬,已經有三千騎兵,四千步軍,再算原本城內的降軍幾百,就算是強攻涼州亦能成事。」

    張憲道:「涼州是古城,必然城池堅固,城防嚴密,三千騎兵不好攻城折損,四千步兵焉能攻得下城?」

    呂將笑道:「原本我也以為如此,畢竟以往讀書詩詞都常現此地,乃古之名隘,但這陣子派斥候探馬刺探情報,卻是大失所望,見面不如聞名。」

    張憲驚奇道:「莫非有何不同?」

    呂將搖頭道:「大有不同,涼州古代乃名關大城,但如今卻是破敗殘陋,損壞之處頗多,除了城池還夠龐碩之外,別無稀奇,防備甚至遠不如卓囉。」

    張憲納悶道:「這卻是為何?按理不當如此才對。」

    呂將道:「其實也好解釋,這涼州城本來是我漢家王朝為了阻擋匈奴羌戎所建,一向被西胡恨之入骨,百多年前落入羌胡手後,沒有被毀掉拆除都算不錯,怎麼還肯修葺加固?這些歲月下來便自殘破不堪了。」

    張憲聞言略微思索,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唐末天下大亂,代朝更迭,此地更是紛爭不斷,羌胡進進退退,進倒還好,退去的話再向東侵犯,涼州便如山般立在前方,為其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存在,恨不焚毀拆盡。」

    呂將噓聲道:「就是這樣,何況西夏占據河西沃野山原之後,掐斷絲綢之路原本行進的通徑,漢番走商之人只好往隴右青唐那邊過路,涼州便無了來往旅人貨物,銀財毫無進項,錢幣遲滯不通,不但失去了咽喉要塞的作用,更是失去了商路周轉的地位,長此下去,在西夏戰略東移的情形下,便愈發不受重視,乃到如今模樣。」

    張憲道:「既然如此,行強攻便是,就不知涼州如今多少人馬守衛?」

    呂將道:「我派斥候周遭打探,又遣細作入城查訪,大抵三千餘人罷了,里又多有衰弱病殘,半數應為以前邊境退下來的傷兵養老。」

    張憲眼睛一亮:「這卻是好辦了!」

    呂將道:「張軍長可有好的破城之策?」

    張憲笑道:「好卻沒有,這種地方哪裡來太多設計,不過還是強攻而已,但涼州城寬破敗,兵丁少弱,卻是可以建造箭塔掩護,想他一共才三千餘人,分到四城上面和門下,每一面城頭還能有多少?到時騎兵於另外三方遊走騎射騷擾,步兵專司一面箭塔掩蓋強攻,對方又能守護多久!」

    呂將道:「張軍長這策使得,我雖然沒上涼州城頭看過,但想來並無床弩之類利器,那些軍械西夏本不會造,多為繳獲大宋,但也是要安放在邊境重鎮,這後方的涼州絕不能有。」

    張憲點頭,想了想:「床弩肯定沒有,不過石砲之類東西可能存在,若有石砲,箭塔就得造能來回推動移走的,卻是麻煩。」

    呂將沉吟道:「我看就算有,恐也年久不耐用,沒有專業的砲手,石砲根本打不准,只是威懾作用,他們人少,能分布在每面城頭的不會足千,專業砲手都是以幾十上百計,涼州兵中肯定短乏,至於移動箭塔倒非難事,我觀涼州地勢三高一低,只從低的那面攻擊就行。」

    張憲道:「如此事不宜遲,抓緊籌備軍械糧草,明日就往涼州!」

    呂將稱是,二人分開動作,張憲整軍練兵,頒布戰時紀律和功勞賞罰規定,呂將則監督打造各類軍械塔木,再準備糧草飲食。

    趙檉不短錢財,軍中一向吃得極好,餉銀還高,下了卓囉後又是收穫一大筆,尤其牲口牛羊,隔三差五便宰殺了給兵丁吃喝。

    這牛並非耕牛,而是氂牛,氂牛不能耕田,只用作馱拉重物,或者皮毛肉食與取糞草取暖。

    當天晚上,天登軍中蒸起白面大炊餅,燉了羊肉骨頭湯,還每人發下煮好的牛肉塊隨身儲藏。

    軍兵們個個吃得紅光滿面,那些西夏降兵也同樣待遇,把肚子撐得滾圓,都心底暗道,原來宋軍待遇竟這般好,早知道就偷跑熙河那邊當宋兵去了,何必在這裡受窮困鳥氣。

    其實西夏的伙食也不錯,但只限於邊境那一線重城,不過和趙檉軍中也是比不了的,至於天登這種後方之地,便是天上地下的分別了,平素一個月能吃到點肉就不錯了。

    而呂將拿下天登後,幾乎每七天都有白面炊餅、肉餡饅頭、牛羊肉等葷腥,且量大管飽,比原來的西夏天登軍摳摳搜搜強上幾倍有餘。

    轉眼一夜過去,四更末五更頭裡再次造飯,吃飽喝得後,留一千步軍鎮守天登,剩下的浩浩蕩蕩出發,直往涼州而去。

    天登距離涼州大概一百多不到二百里的模樣,這一段路程還算好走,兩邊雖然有山,但古路早就開闢千年,若是急行軍估計一天加上半晚的時間便能夠望見涼州城。

    可張憲不欲疲軍作戰,便於天色大黑之時在山旁野外扎了營寨,然後第二日早晨繼續趕路,終於在午時之前到了涼州五里境內。

    他撒出斥候去探消息,沒多久回來報說涼州四門未閉,依舊有人行往。

    張憲笑道:「居然如此麻痹大意,城外周圍都沒有探聽消息的巡兵嗎?」

    呂將道:「之前我派人去裡面打聽,聞得這涼州有一主兩副三個西夏將官鎮守,倒不應該如此隨意疏忽。」

    張憲道:「我帶騎兵先趕過去看看,若能直衝城門就趁機拿下,若是不能,也好遊走,讓他們無法派人往別處報信。」

    呂將想了想點頭,他們此番共帶來三千騎兵,三千七八百步兵,圍城倒不夠,但遊走威懾對方外出報信卻還是可以做到。

    而且西涼這個地方想要向別處求援,最近的其實是卓囉和南軍司,卓囉和南軍司原本兵馬也多,但為了打蘭州調走大部分,如今又被趙檉拿下。

    其次便是甘肅軍司宣化府,這個地方卻是在更西邊,雖然是監軍司建制,但兵馬遠沒有東南邊境那些軍司多,固定規制八千人,眼下實額多少倒不知道。

    「好,那就有勞張軍長了,我帶步軍隨後追趕!」呂將說道。

    張憲點頭,也不贅言,直接帶領三千騎兵直衝向涼州城。

    涼州城是西涼府的府治,西涼府沒有設軍司,獨立州府,下面只有一個縣,叫做仁多泉城,距離遙遠,在隴右北側,其餘地界則是一片荒涼。

    五里地騎兵說到就到,沒片刻就看見了涼州城輪廓,那城頭似乎也發現他們,呆滯了瞬間後,便亂將起來。

    張憲手裡拿著趙檉給的單筒望遠鏡觀看,見狀不由大喜,這涼州並不似做假,而真是毫無防備。

    他立刻下令沖城,但終歸是晚了一步,馬到城下城門已經「嘎吱吱」關上,而且裡面「轟隆隆」作響,顯然是堆下石頭等物堵住門內。

    張憲皺眉,急忙撤出箭地,然後帶兵遊走,觀察這涼州情況。

    卻說涼州城內有三將,主將劉師中,乃党項細封氏劉姓,党項八大氏多改漢姓,細封也不例外。

    劉乃是党項與漢共用最多的姓,八大氏別的族也有改姓劉的,單從姓名來看,不好判斷來歷,而党項人對姓並不太在意,只在乎族落的氏號,這從李繼遷到李元昊都能看出來,皇帝如此,就別說下面臣子了。

    另外兩名副將一個叫做賀定山,一個喚作費聽連樹。

    三人接到敵情稟報後急忙上城頭觀瞧,卻見不遠處塵草滾滾,竟都是騎兵。

    費聽連樹大驚道:「莫不是破了卓囉城的宋軍?他們不往東打,來這涼州苦寒之地做甚?」

    賀定山臉色難看:「涼州只有三千兵,軍報卓囉宋軍數萬,我等又怎能守住?」

    主將劉師中此刻還算鎮定,皺眉道:「宋軍又不可能全部來襲,何況他們要這涼州何用?且觀察一番再說!」

    這時張憲帶人繞城走了一圈,也瞧明白這涼州的情形,果然如呂將所說,城倒是大,但卻破敗不堪,年久失修,一看西夏朝廷就不重視。

    他在城下舉起望遠鏡觀看城頭三人,卻瞅得清楚,心中暗道這便是涼州三名守將了,就不知善不善戰?但若善戰豈不派往邊境立功,又怎會困守此地!於是心中大抵有了分數。

    又過片刻,呂將帶人趕到,一時旌旗飄擺如同波濤,大軍列開雄壯陣勢。

    劉師中三人見城下又有軍來,兵如潮湧,由不得心裡不慌,忙派人督促城上門內不得有失,又派員去請涼州刺史督催壯丁百姓助守城池。

    西涼府不是軍司,所以沒有監軍司主管軍政,而是設統軍和刺史分管事務。

    張憲和呂將在城外低語片刻,便叫軍卒城下吶喊挑戰,喊了半晌,涼州城四門關閉並沒有兵出來。

    張憲道:「果然學縮頭烏龜了,我看不如先退後扎了營寨,整理軍械再說。」

    呂將道:「如此最好。」隨後選那面高處地勢布置營房工事,組裝攻城器械。

    第二日,箭塔三座立起,又有別的車梯齊備,開始第一次試探攻城。

    看著箭塔被推向前方,盾車排列左右,張憲將手中長槍一擺,「兒郎們,進攻!」

    軍卒們「嗷」地一聲喊,就象一群初生的牛犢,下山的猛虎,在箭塔掩護,盾車防護之下,拖著竹梯、飛爪、爬杆、軟梯等攻城器械,向城牆衝去。

    城上見狀開始紛紛射下羽箭,可是呂將和張憲兩次帶來的步軍全是藤甲兵,又有藤盾遮掩,並沒有幾個受傷便沖至涼州城下。

    待得兵卒剛將竹梯靠在牆上,城上則象雨點一般落下來許多東西,滾木飛石、磚頭瓦塊,劈哩叭啦地往下亂砸。

    藤甲軍躲閃不及,被打到不少,但死的卻沒有,頂多受了一些輕傷,藤甲藤盾的防禦就此可見一斑,張憲急忙下令撤軍,那些已經搭上城頭的梯子卻都被西夏兵用撓鉤扯了上去。

    涼州主將劉師中看打退了宋軍的攻城,心裡頓時輕鬆許多,便和賀定山、費聽連樹坐下歇息,這時有軍兵送上飯來。

    劉師中讓人打開食盒,從裡面取出麵餅子和一盆熱氣騰騰的肥羊肉,三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就這時一個親兵慌慌張張地跑來報告:「稟將軍知道,刺史李大人和衙門裡的大小官僚逃走大半,已不知去向了。」

    「什麼?」劉師中聽罷頓時鬚髮倒豎,雙眼圓睜,將手中的餅子狠狠往地下慣去,直氣得哇哇地怪叫:「這一群該死的豬狗,太平時節非權不奪,非利不謀,眼下敵軍兵臨城下,居然都臨陣脫逃?」

    賀定山急忙在一旁相勸:「劉將軍息怒,那刺史本無用處,將軍千萬不可因此耽誤了守城大事啊,下官願去城內招募百姓壯丁一起上城守垛。」


    「好好!「劉師中強壓心頭怒火,道:「那就有勞賀副軍了,只是要快點督催壯丁上來,不然人少艱難,宋軍再幾波衝擊涼州未必能夠守住。「

    賀定山急忙下城,劉師中也沒了吃飯心思,便和費聽連樹沿城巡察瞭望。

    只見城東北角煙塵滾滾,一彪軍馬繞城而走,大旗上書了個張字,他料定不是等閒人物,必然對方主將,不由道:「就不知是宋國西軍哪支部隊的將領。」

    張憲此刻也在城下往上觀看,忽然冷笑一聲,「嗆」地從走獸壺中抽出狼牙箭一支,搭上弦,拉滿弓,繃的一聲弦響,直射上城去。

    這一箭來得迅疾,劉師中哪怕看見也「啊」地一聲大叫,歪頭去躲,鵰翎箭擦肩而過,他抹了把額上汗水:「宋將好厲害!」

    費聽連樹在旁心悸:「將軍,我看涼州危急,還是抓緊往外送信求援才是。」

    劉師中搖頭道:「對方騎兵許多,怕是各城面都埋伏了探馬斥候,難以出走。」

    費聽連樹心急道:「總要試試才好。」

    劉師中道:「費聽副軍去辦此事,我在城頭守護。」

    費聽連樹急忙下城而去,劉師中又觀看外面片刻,皺眉心想,西涼如今孤城一座,若送不出消息,早晚要破,到時怕是就要行突圍之事了!

    晚上三人輪守城上,隔日張憲再次率兵攻城,這番箭塔立到五座,上面箭雨如飛都射向西涼城頭,城頭守軍來不及躲往垛後的,便多被射死。

    劉師中此刻命人拉過兩架石砲,可是因為年久不用,上面牛筋僵硬,木軸鬆動,打出去的石塊根本夠不到箭塔位置,只掉落在半途,氣得他抽出腰刀一頓亂剁,本就廢了一半的石砲直接不能再使。

    這時五架箭塔後面忽然推出一座弩車,接著發動,一根弩槍直射過來,打到城樓上方,那城樓原本經年失修,酥了磚石,頓時被射塌了半面,碎塊亂飛,濺了劉師中一身,嚇得他急忙朝一旁躲去。

    城外張憲道:「可惜王爺就給我了一架八牛弩,不然多來幾輛,這西涼城頭都能射倒。」

    呂將道:「物盡其用,繼續用弩就是,速戰速決才能損失最小。」

    城上劉師中咬牙大叫:「是床子弩,這支宋軍有床子弩!」

    旁邊的賀定山與費聽連樹面如死灰,西夏哪裡有人不知床子弩的,宋軍在邊境攻打城池全靠此物逞威,就是邊境那些年年加固的石頭城,在這種重弩之下,也都會有所破損,就別說涼州這種百多年都沒有修葺過的城池了。

    這時箭塔和床弩掩護藤甲軍,再一次來到城下,雲梯又一次架起,城門也被軍兵不停用圓木擂撞,那雖然看似厚重,實則早就有些腐朽的木頭城門「嘩啦」一聲散掉,露出裡面的石塊堆擋來。

    「快放閘,快放閘!」劉師中在城上急忙下令。

    這涼州城自然也是有千斤閘的,不過卻是石閘,就聽「轟隆」一聲響,閘門落下,劉師中深吸口氣,還好這閘沒有因為年久而壞掉,否則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此刻城外攻勢更猛,賀定山望向劉師父中道:「將軍,這」

    劉師中咬了咬牙:「將所有礌石滾木,油瓶陶罐全部砸下,不用保留!」

    賀定山驚道:「將軍,不省著些用,過後」

    劉師中黑著臉道:「哪裡還有什麼過後,打退宋軍這次攻擊,馬上準備出城突圍,這涼州根本守不住!」

    賀定山愣了愣,立刻道:「是!」他也知這城守不住,對方的軍械實在太厲害了,尤其還有重弩,而且那些宋兵也不知道穿的什麼鎧甲,防禦力極其驚人,和他年輕時在邊境看到的宋軍布甲完全不同,非但不怕箭射,就算是一些小點的木頭石塊砸上都無大礙,這仗還怎麼打?

    他立刻傳令,將城上防禦器物不計代價的往下砸去,就是箭矢都亂射起來,根本不去瞄準,就這樣一刻鐘後,終於打退了城下這波進攻。

    呂將坐在馬上皺眉道:「城上似乎有些不對。」

    張憲道:「呂軍長也看出來了?」

    呂將道:「這分明就不是守城的架勢,倒好像只為了打退此番攻擊!」

    張憲道:「怕是西夏守將起了棄城逃跑的心思。」

    呂將望眼天色:「倘真如此,那就在今日了,現在已晚,攻城不好建功,若對方果真要跑,不如埋伏一波。」

    張憲道:「如此甚好,不過咱們軍兵不足圍城,還是要推算一番。」

    呂將思索道:「我觀城內西夏守將已如驚弓之鳥,怕等不到夜晚,說不好晚飯時刻便會逃離。」

    張憲點頭:「夜晚其實並不好走,今日初二,哪裡有甚麼月色,天黑馬難跑快,大抵會趁咱們用飯時間出城,至於方向,無非西北兩面!」

    呂將道:「張軍長與我所想相同,不如現在就做安排!」

    張憲道:「分兵兩路,你我各帶一路埋伏。」

    且說城內劉師中幾人,看城下撤退回去,立刻開始準備突圍,其實也沒什麼圍可突,對方也沒圍著城池布軍,只要打開一扇城門殺出去用力奔跑是了。

    三人一商量,東南方向自是不可走,北面路線漫長,害怕最後被對方追上,還是往西投奔甘肅軍司才是正途。

    至於時間晚上不能再等,畢竟並非平原好走不說,今夜還沒有多少月光,就算打著火把也難奔行快速,沒有白天時一半速度,還不如傍晚趁著對方吃飯時跑走,對方勢必不會防範。

    三人商量好後便做準備,因為兵少騎少,也不能分開,如今只剩下二千多人,騎兵不過三百餘,就帶著三百人走便是了。

    至於收拾更簡單,只拿金銀細軟,旁的都不做管。

    轉瞬來到傍晚,劉師中三個帶領三百騎突然打開了西城門,然後便疾衝出去,向著甘肅軍司方向而走。

    可只不過跑出十來里左右,就聽前面響箭聲起,山旁殺出一哨人馬。

    劉師中頓時大驚失色,急忙仔細觀瞧,只見前方清一水的騎兵,足有上千,為首一人年紀不大,正是城頭所看到的張姓宋將。

    他此刻瞅得清晰,見得對方一雙劍眉如墨,一雙鳳目閃閃若電,左挎彎弓,右插鵰翎,腰懸三尺龍泉劍,手中一桿分水柳葉槍,鬧龍金盔上嵌一顆斗大紅纓,迎風撲楞楞地亂顫。

    來人正是張憲,他與呂將計議,呂將埋伏城北方向,他則守著西處,正好與對方撞個正著。

    張憲這時看西夏為首將官,頭戴鑌鐵鑲頭,身披烏油鎧,外罩皂羅袍,坐下五花馬,掌中一桿大砍刀,後面還有兩將同樣鎧甲打扮,再後則是幾百騎跟隨。

    張憲冷笑一聲,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直接將槍一招,簸箕陣包抄了上來,就把對方團團圍住。

    軍兵吶喊聲立刻震空蔽野,戰馬蹈起的塵土好似江中彌天大霧,刀光劍影四起,鮮血飛濺八方,好一場惡戰。

    張憲催動戰馬直尋對方主將,大喝道:「賊子,今番看你往哪裡逃走?快快下馬受縛,饒爾不死!」

    劉師中心虛,但也自忖兩膀有力,揮動大刀就欲突圍。

    張憲拈起分水柳葉槍,直接使個黃龍出洞的招數,一槍刺來,劉師中將大刀一舉,「噹啷」一聲響,架開了分水槍,咬牙切齒:「宋狗,吃本將一刀!「

    他舉刀直奔張憲面門砍下,張憲使個二郎擔山的架勢磕開了大刀,抽回槍雙膀一搖,象條銀蛇狂舞,搖頭擺尾直取劉師中咽喉。

    這是有名的鎖喉三槍,把劉師中看得眼花繚亂,也不知道槍尖在哪裡,只覺得千百條銀蛇,在咽喉左右亂鑽,不由暗叫一聲:「不好!」

    劉師中閃身把頭一偏,「唰」地那條槍從項邊擦過,險些刺中,他吃了一場虛驚,不肯善罷干休,抽回刀橫掃過去。

    張憲使個童子抱月式搗開刀,接著槍法使開,好如龍蛇一般,一團白光滾來滾去,有詩為證:

    里勾外挑蟒蛇路,

    盤頭護頂罩全身,

    左右出招名八鋒,

    甩手一槍震乾坤。

    張憲這條槍真是用做得心應手,上下翻飛,劉師中頓時知道厲害,但逃又逃不了,走又走不掉,只好硬著頭皮交戰,戰有十幾個回合,劉師中便只有遮攔隔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直累得氣喘吁吁,渾身冒汗,欲想逃竄,怎奈被張憲這條槍死死逼住,挪不開身。

    他心中慌亂,往左右一看,三百騎兵已被宋軍分割成幾塊位置,團團圍住砍殺,直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渠,左右緊隨的二十來個親兵膘騎也漸漸星散,只剩下幾騎相隨,劉師中心裡慌恐,不覺面色大變。

    此刻,賀定山與費聽連樹兩人急忙趕來相助,張憲挺分水柳葉槍直刺,只是一下就挑殺了費聽連樹於馬下,接著磕走賀定山的掌中兵器,用了個怪蟒翻身,躲了劉師中一刀,再來個飛花摘葉,大槍探出,直接刺中賀定山咽喉,賀定山「啊呀」叫了一聲,屍墜馬下,鮮血從喉間汩汩而出。

    劉師中大吃一驚,急忙虛晃一刀,就想趁機往旁逃竄,不提防張憲斜刺里一槍撅來,「噗」,槍尖立刻從他大腿扎了進去,往外一拉,血肉帶出。

    「啊唷,疼死我也!」鮮血淋漓而下,劉師中直痛得五臟皆裂,在馬上搖搖欲墜。

    張憲這時馬頭調轉,一槍隨後刺來,劉師中強忍痛楚舉刀招架,卻因負傷力氣不濟,大刀竟然被撞去一邊,張憲分水柳葉槍直刺入他胸口,他在馬上張了張嘴,晃了晃身,雙眼瞬間失神,「窟通」一聲栽落馬身。

    張憲怕他不死,急忙又補上一槍,然後同軍兵一起殺起剩餘西夏軍來,只是片刻之間,便掃蕩個乾乾淨淨,一個活口沒留。

    接著他撕下一條戰袍,擦拭了分水柳葉槍的槍頭,下令道:「兒郎們,將那主將三人鎧甲扒了,戰馬收攏起來,隨本將回破涼州!」

    軍兵們一時高呼,沒用多久工夫便打掃戰場完畢,然後一行隊伍,抖擻精神,直奔涼州城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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