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章 有頭無尾的衝突(1 / 1)
顏白這兩個字在長安很響亮。
長安婦人們是顏白的最大支持者。
在顏白沒來之前,她們很多人做的是千百年來女人該做的事情。
相夫教子,縫縫補補,洗衣做飯,栽桑養蠶......
因為並不是家裡的主要生產力,在家裡說話沒有什麼地位。
大部分都是逆來順受。
貧困才是主要原因。
自從顏白當縣令以來,第一批找做煤球的人就是婦人們。
當初不是顏白非要選擇婦人,其實也是不得已為之。
顏白心裡更希望招募男人。
花同樣的錢,男人們會做的更多,更好。
而且不用遭受諸多非議。
也沒有男女之妨。
可是,男人們需要種地。
一塊不大的地,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一天到晚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
顏白來了以後,情況有了變化。
閒暇之餘婦人可以去壓蜂窩煤。
一個月下來賺取的工錢不但能給家裡孩子扯身衣裳,還能有結餘的填補家用。
如今,洗棉花,摘棉核,紡線,這些都是婦人們來做。
前些年商隊興起,長安周邊多了很多窯口。
婦人們忙著去和泥做模。
三月初去各家的茶山上採茶。
這一年忙下來,只要家裡不是懶漢,多多少少地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長安百姓不會說,但不代表不知恩情。
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顏白在背後興起的,他們都記著顏白的恩情。
因此,顏白兩字在長安的婦人圈是很好使。
罵自己丈夫口頭禪就是:你看看人家顏縣令,你再看看你這個窩囊樣子......
顏白是長安婦女之友。
如今顏白自報家門,那比縣令發話都好使。
管事立刻就來了,看那走路的模樣就知道是長孫家的人。
「郡公這是做什麼?」
顏白懶得跟這樣的人說話。
不是看不起,而是說了也白說。
抬起頭見長孫渙就站在遠處,顏白直接略過管事走了過去。
「顏郡公這是怎麼了?」
顏白看著長孫渙輕聲道:
「李元嘉這些年很不容易,不要欺負他,給個面子,算我顏白欠你的!」
長孫渙明知故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長安令,我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唐律,我如何欺負他?」
「這磚不是你買的!」
「我先拿來用,事後再給錢。
對了,昨日尋徐王沒尋著,正好你今日到了,我算了一下,差不多五十貫!」
長孫渙看著顏白笑道:
「是我派人送到府上,還是顏郡公自己拿回去。」
「強買強賣咯?」
「郡公哪裡話,一千貫如何?」
顏白不懼的盯著長孫渙:「豪氣,但非要如此麼?」
「我是縣令,當從百姓的立場出發!」
顏白也不囉嗦,直接道:
「如此我也不囉嗦,還是那句話,這些磚從哪裡搬來的就搬回哪裡去,日落之前我來看。」
「如果我不答應呢?」
顏白輕輕一笑:「少一塊,我就去拆你家圍牆。
長孫渙你可以試試看,看看我顏白有沒有那個膽子。」
長孫渙錯開顏白那駭人的眼眸:
「是麼,那時候休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真要當成了賊,真要見了紅,可莫要拿著筆到處亂寫了!」
顏白舔了舔嘴唇,笑道:「我反悔了!」
長孫渙得意的笑了。
笑容還沒落下,只見顏白走上前拍了拍長孫渙的臉道:
「我等不到晚上了,一個時辰之後我來看,一個時辰後沒有復原,我就拆你家圍牆。」
長孫渙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咬著牙,緊握著拳頭,想了半天就是不敢出手。
他知道,顏白在等他先出手。
顏白見長孫渙忍得住,獰笑道:
「快回去準備人手吧,咱們不走官府,咱們就按照勛貴家的規矩來。
人手你隨便挑,咱們斗一斗!
我輸了,死了,是我顏白活該。
你輸了,你死了,也莫要說我顏白不講情面,然後跑去皇后那裡哭!」
「你若是覺得我顏白以大欺小,沒關係.....
找你大兄或是把趙國公喊來也行,咱們就按照勛貴之間的規矩來。」
顏白說罷,扭頭對著身後的一看熱鬧的漢子道:
「這位兄弟麻煩跑一趟,去給我家的大肥和布隆說一聲。
讓他們穿戴好,把陌刀拿上,我在這裡等著他們。」
「是,郡公選我是選對人了,小的跑得賊快。」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漢子拔腿就跑
顏白冷笑道:「我就出三個人,你那邊多少隨你挑。
明日如何?
明日咱們就約在灞橋沙地上,生死狀一簽,直接干。」
長孫渙麵皮發抖,顏白身上的那種酷烈的殺氣是他從未經歷過的。
他很是想不通,顏白都是家主了,怎麼還如此脾氣?
家主不是最善於妥協和讓步了麼,自己所計劃的就是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如今,說狠話說成了真的了。
「去準備吧,好了跟我說一聲!」
不久之後顏韻來了,他一收到消息就騎著馬跑來了。
跟顏白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又跑開了,他回家拿複合弓去了。
在顏韻離開不久,大肥和布隆拎著橫刀走來了。
長孫家的管事也喊了一幫子人來了,兩撥人馬互看彼此不順眼。
城門守衛開始驅散百姓。
此刻的長孫渙才明白自己騎虎難下是何種感覺。
長孫沖跑來了。
他從管事嘴裡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他笑著朝著長孫渙走去。
親手摘掉他的官帽,抬手啪啪就是兩巴掌。
「丟人現眼的東西,家裡的人都被你丟完了。」
「大兄我......」
長孫沖深吸一口氣:「去衙門辦你的差事去,剩下的回家再說。」
見長孫渙不動,長孫沖怒聲道:「愣著做什麼,走啊,真要我動家法是麼?」
長孫渙恨恨的瞪著顏白,恨恨的把官帽戴上。
見長孫渙要走,顏白馬槊一指,大肥和布隆順勢就圍了過去。
顏白看著長孫渙道:「我說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
長孫渙咬著牙道:「顏白,你別欺人太甚!」
「長孫渙,這事好像是你先欺負人的吧!
還有,我就欺負你怎麼了,我若是沒本事,早就被你欺負死。」
長孫沖走上前,壓下馬槊,陪著笑道:
「墨色,墨色,我來,我來,你放心,一個時辰之後,絕對復原!」
長孫沖一揮手,長孫家的人立刻忙碌開來。
喊人,花錢,找車,工錢開的賊高,報名者無數。
人群散開,可議論聲卻是不絕於耳。
「這長孫家真是的,人家徐王是給娃娃蓋讀書識字的地方,這天大的好事你不讓人干,這人的心咋這麼黑?」
「奏是滴,我娃明年要是送不進去,老子就去長孫家哭,誰攔我我一頭撞死在台階上,欺負人不是?」
長孫沖都聽到了,臉色很難看。
他現在依舊覺得父親選二弟不是一個好選擇。
他就是火爆性子還沒腦子。
這才幾日,就要跟人拼刀子。
就該讓三弟來,可惜父親不聽啊!
長孫沖擠出微笑,拉著顏白道:
「墨色,走走,你我也是多日未見。
走走,陪我去城外走一走,你放心,這幼兒園,我長孫家出錢給建好!」
長孫沖拉著顏白離開。
說實話,顏白不討厭長孫沖。
因為長孫沖真的是一個又帥氣又儒雅的人,任何時候都彬彬有禮。
等顏韻再次趕來的時候人群已經散開了。
剩下的都是搬磚的勞力。
李象看著拿著複合弓的顏韻,這才有機會開口道:
「鏡圓,你也要進山打獵麼?對了,郡公呢,皇耶耶讓我來尋他!」
顏韻知道事情可能結束了,拉著李象又準備回去:「打什麼獵啊,走了,回去!」
「啊,你先回,我隨後就到!」
「你要做什麼?」
「父親讓我替他送一個人!」
顏韻抬起頭看了一眼李象身後的護衛冼老三,笑著把複合弓拋過去一張。
「會用吧!」
冼老三點了點頭:「在遼東我是陛下帳下的,建安城一戰用過!」
「看好太孫,用完了記得還我,不然我就要挨打了!」
「放心!」
今日是李義府的離別日,平日自認為人緣很好的他,今日才知道什麼是人走茶涼。
看著眼前唯一來道別的人,李義府心裡暖暖的:
「昭甫沒有想到御史台就只有你一個人來。」
顏昭甫笑了笑,往車駕塞了一個包裹:
「義府一路平安,這是盤纏,這一路錢吃點虧可以,人莫要吃虧!」
「嗯!」
「記得來信,我看到了會給你回信的!」
「嗯!」
「走吧!」
李義府點了點頭,就在準備上馬離開之際,李義府又慌忙下馬,恭恭敬敬道:「臣李義府拜見太孫!」
李厥伸出手掌,晃了晃:「這是太子讓我告訴你的,話帶到了,祝你一路順風!」
「謝太孫!」
馬車緩緩離去,馬車裡,李義府看著自己的手掌愣愣出神。
五年?
還是?
打開顏昭甫送別的包裹,一沓金葉子,還有一封信。
拆開信封,看著上面那和顏郡公幾乎一模一樣的字體,有了短暫的失神。
看完信件,李義府頓覺離去並不是一件值得悲傷的事情。
無絲毫遺漏,李義府把信紙塞到嘴裡,抿了一口酒,咽了下去。
打開車窗,李義府扭頭看著長安城道:
「長孫無忌,皇后不能永遠做你們的靠山。
一旦日落西山,今日之仇,吾李義府百倍還之!」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