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我十塊錢(1 / 1)
余長樂怕他不信,連忙走到窗前推開窗,指著院牆邊上的晾衣繩說:「你看,我衣服都晾外邊兒了。」
孟久安將信將疑地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晾衣繩上竟然真的晾了滿滿當當一長串衣服,自己剛才進來的急,也沒往那個方向瞧。
原來她真沒說謊,那倒是自己冤枉她了。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既然錯了就要認錯,孟久安鄭重地道歉,絲毫不會強要面子而糊弄過去。
聽他生硬的道歉,余長樂莞爾一笑:「行吧,我不告自取,你又把我推倒在地,咱們就算扯平了。」
其實余長樂長得不醜,只是胖了些,甚至五官都很精緻,只是因為又懶又貪吃,外加不愛收拾,臉上時常都是油膩膩的感覺,今天洗了澡,整張臉白白淨淨胖乎乎的,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愛。
孟久安趕緊挪開眼,試圖將心裡升起的奇怪念頭搖走,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往日裡萬人嫌的余長樂竟時不時看著有些順眼。
他想起自己從部隊趕回來的正事,又變了臉色。
「你跳堰塘了?」
老王到操場來給他報信,說他媳婦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跳進了堰塘里,他當場臉黑得就差點沒忍住。
這還是老王媳婦怕出事,趕緊跑來告訴老王,讓老王叫孟久安趕緊回家看看。
聽他提起這事,自覺丟人的余長樂圓臉一紅,矢口否認道:「不是跳,是不小心掉進去了!」
想起原主的所作所為,余長樂只覺得自己上輩子沒丟過的臉都在這一天丟盡了,不過就是跟人吵架,吵不過怎麼還能跳堰塘呢,死都死得這麼憋屈。
要不是她穿過來了,原主就是死,都得背上一個偷錢的罪名。
換做是她,那被罵得要跳堰塘的必須是冤枉她的人啊!
孟久安聽了忍不住冷笑,顯然是不相信她的這番說辭。
不過他也不打算再追究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他已經受夠了余長樂層出不窮的惹事生非,這個包辦婚姻他是離定了!
原來余父曾在山裡救過孟父的命,那個年代家家都窮,孟父想不到其他感謝余家的辦法,便主動提出同餘家結娃娃親,來表達自己最誠摯的謝意。
作為獨子,大余長樂三歲的孟久安在剛會下河摸魚的年紀就被安排了親事。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孟老漢和余老漢又相繼離世,這件明顯與新婚姻制度背道而馳的娃娃親也被人拋在腦後。
誰知那一日十五歲的余長樂竟自己找上門來,哭著吵著要嫁給已經從軍去的孟久安。
孟家只剩老娘和妹妹,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哪裡經得住余長樂日日去哭鬧,村里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指指點點,唾沫星子都能把兩人給淹死,他老娘又羞又急一下便急病在了床上。
孟久安得了消息趕回老家,老娘老淚縱橫地拉著他的手,聲淚俱下地說對不住他,卻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假話,當年孟父確實結下過這門娃娃親。
在封建閉塞的山村,他若是悔婚,他老娘的脊梁骨都得被村里人戳穿,更別提還有個沒出嫁的妹妹。
那時他還沒有讓家人隨軍的條件,看著老娘在病床上痛苦自責的模樣,他一狠心便把這門婚事應了下來。
兩人沒扯證,但自那以後余長樂便以孟家媳婦自居,也算是照顧了孟家老娘兩年。
原本看在這兩年她對老娘的照顧上,孟久安也打算履行承諾,一有條件就接她到家屬院來領證結婚。
誰知兩年不見,這余長樂也不知本就是這幅奸懶饞滑的性子,還是從山溝里出來被迷了眼,做的事一天比一天過分,惹的禍也越來越大。
孟久安在心裡是忍了又忍,自然不可能給她什麼好臉色看,余長樂卻因此又拿出她在鄉下潑婦哭街那一套,天天在院裡嚎得人盡皆知。
孟久安不勝其擾,更是能不回這個家就不回,躲在部隊裡圖個清靜。
可今天居然差點鬧出了人命,那就絕不能再拖下去了
余長樂看他臉色鐵青,以為他因為自己跳堰塘丟了臉在生氣,想了想開口說道:「是我讓你丟臉了,你生氣也是應該的,就算......就算要離婚,我也同意,不過,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先找個工作,安頓下來,咱們就去辦離婚。」
這半年兩人吵吵鬧鬧,余長樂記憶里都是知道的,在她看來,離婚也是遲早的事,不如趁今天孟久安還給她道歉的機會,為自己多爭取一點適應的時間。
孟久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這女人居然主動向自己提離婚了?還說她同意?
他緊盯著余長樂清澈的雙眼,試圖從中看清她是不是又安了什麼壞心思。
余長樂明白他定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又抬起手做出發誓狀:「我保證,明天開始我就去找工作,絕不食言。」
看著從沒這麼認真的余長樂,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從孟久安心裡升起,他只覺得心裡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只冷淡地應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說完,不再多看余長樂一眼,轉身出了門,只是那關門的聲響比平時大了些。
余長樂這才鬆了口氣坐下來,總算是應付了過去,還為自己爭取到了一些時間,接下來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要如何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不只是追求溫飽,她還要過上好日子才不枉這一番機遇。
八十年代,是轉型的年代,是充滿機遇的年代,她努力回憶著八十年代在歷史長河中閃光的點點滴滴,她要做一個淘金者,淘盡時代浪潮中每一顆能被她抓住的金子!
正想得入神,忽然窗前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一個聲音冷冰冰道:「把窗戶關上。」
她被嚇了一激靈,定睛看去,原來是剛出門的孟久安。
她有些疑惑地走過去:「為啥?天氣熱,開窗通風挺好。」
孟久安擰著眉頭,飛快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轉過臉:「這幾天部隊集訓,我晚上都不回來,你把門窗鎖好。」
余長樂越發覺得奇怪,什麼時候孟久安給她匯報過行程,每次都是原主纏著追問,他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身份還是自己的便宜老公,說的話也沒啥毛病,余長樂便乖巧地點頭應下。
「知道了,你走吧!」
孟久安臉色一黑,聽她那口氣,像是巴不得自己趕緊走一樣。
他捏緊了拳頭,轉身大步往院外走去,忽然身後傳來余長樂的呼喊。
「等一等!」
看吧,他就知道,余長樂哪有這麼好應付的時候。
他嘴角不自覺鬆了松,這才像她平時的樣子,每次孟久安離家,她都要找各種理由糾纏半天,他對此不勝其煩。
可今日被叫住,孟久安沒察覺竟有一絲歡喜從心裡悄悄溢出來。
他轉過頭,還是板著一張臉,聲音里卻比平時多了一分柔軟:「還有什麼事?」
「那個,能不能借我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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