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節 驚世大計(1 / 1)
一切不過發生在剎那之間!
單飛眼見許願神燈再次合擊攻碎了東海勞,背後的流年倏然光芒大漲。七彩虹光瞬間外擴,就要到了龍樹的面前……
虹光倏凝。
單飛眼中閃過絲訝然,有些難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鬼豐推開了龍樹,竟然擋在了大明王的身前。
龍樹視眾生平等,為了救助旁人的確能不惜一死,鬼豐卻決不是為了救大明王而甘願犧牲自己的人。
鬼豐要做什麼?
單飛思緒微凝間,就見那光球正中鬼豐的胸口,倏然凝結!
眾人怔住。
他們均見過翻天印、許願神燈的攻擊力量,知道除了單飛能以流年化解這種奇詭的攻擊力量外,哪怕像呂布那種不死之身都極可能被這種力量洞穿。光球正中鬼豐的胸口,按理說鬼豐應該被轟成肉醬,卻不想光球竟會在鬼豐的胸前僵凝!
哪怕女修、巫咸都是神色異樣。
轉瞬間,那光球似在艱難的推進,而鬼豐周遭倏然有黑氣繚繞。那股黑氣急劇的擴散,瞬間在鬼豐四周形成了奇詭的畫面。
眾人一見那畫面,竟是不由心驚肉跳。他們根本不知道那畫面是在描繪著什麼,卻聽到其中有無數極為悽慘的嚎叫聲傳出。
說是哀嚎或許也不確切,因為有的聲音像艱難的喘息、有的聲音似痛苦的呻吟,有的聲音極為的尖利刺耳、慘烈難言,你甚至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聲音各異,但均可說極為悽慘淒涼,每種聲音都像是世人在極為絕望無助、憤怒悲哀的時候發出。聲音如鋸如刀,傳到眾人的耳邊,似要擊穿眾人的耳膜,一直鋸斷眾人的心弦。
誰都想不到鬼豐身遭會有這麼多悲慘的聲音在凝聚,但聽到那聲音激盪而出的時候,他們都是不免不寒而慄。但在驚心之際,眾人卻還有著莫名的心傷。
那種絕望讓人心傷!
聲音沒有延續太久,就如那光球的光芒迅疾黯淡一樣。
轉瞬間,黑霧和聲音盡數湧入到大明王的體內。
鬼豐緩慢的仰天倒下,身軀輕輕的撞在了大明王的身上。
大明王緩緩的站起,伸手從地上拾起了雷霆劍,自然而然。眾人心頭均跳,他們雖已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等真相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卻仍感覺如做夢一般。
「大明王」微微一笑,「巫咸,一切還不算晚!」
巫咸瞳孔爆縮,並沒有立即出手,他向女修望了眼,女修玉容冰寒,其中更有凝重之意。
大明王是西方之人,哪怕深習中原文化,談吐間終究難免西方人生硬的腔調,但此時此刻的他,發音字正腔圓,赫然就是鬼豐的聲音!
「鬼豐?」夜星沉也是難掩震撼,眾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大明王。那絕非大明王,大明王絕沒有那種冷凝的風骨、自信的神色。
「大明王」再笑,輕聲道:「夜宗主猜的不錯,我是鬼豐!」
龍樹雙掌合十,喃喃念聲佛號。他從釋迦所言中得知世上有著太多奇妙的生命形式,但那始終不過是理論,等親眼看到單飛化空重組、鬼豐借屍還魂之法,才真正意識到釋迦必定亦如他這般見過世上生命的玄奇,才能說出那般有預見的話語。
看著巫咸,鬼豐嘆息道:「巫咸,女修,你們實在讓我有點兒失望。」
一言出,眾人錯愕,哪怕夜星沉都是微感鬼豐有些托大。要知道當初不過一個巫咸,就已將眾人迫入絕境,鬼豐哪怕破除根須之困、以大明王的身軀還魂,可如何會突然有這種自負的語氣?
「我和女王有什麼理由讓你期望什麼?這世上太多懦弱的可憐蟲只盼別人能替他完成自身的期望,卻不肯自己去努力。你鬼豐難道也是這種可憐蟲?」巫鹹淡淡道,他雖是故作淡然,但眾人已看出他的驚疑。
巫咸為何這般驚疑不定?眾人不解。
「你是誰?」女修玉容凝寒,緊握許願神燈的縴手幾欲透明。
鬼豐不答,嘆息道:「這兩千年傲嘯天下的女王,到如今卻已無法制服單飛,竟需要利用單飛情感的弱點來控制單飛,而這兩千年獨擋白狼秘地的巫咸,雖看似手段紛呈,但終究難脫爾虞我詐的權術之法。」
「你是誰?」女修再次發問道。
鬼豐仍舊不答,繼續道:「我真的失望,但我恐怕不如單飛失望。」扭頭向單飛望去,鬼豐喟嘆道:「適才單飛質問女王的話語,我也聽在耳中。單飛說的不錯——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世界,究竟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頓了片刻,鬼豐竟似傷感道:「就連單飛這樣的人物,都是難免這般質疑,我所借用的那些軀體,自然更是絕望。」
環望眾人,鬼豐終於望向了夜星沉,「夜宗主,你可知道,適才我身上發出的那些聲音和黑氣是怎麼回事?」
夜星沉緩緩道:「是你借用那些軀體的聲音和怨氣?」
單飛微震,不由不說夜星沉猜的很靠譜——鬼豐一直借用別人的身軀活下來,而且喜歡搜羅別人的意志,適才那恐怖的一幕極似鬼豐將所記憶的怨念一股腦的放了出來。
鬼豐鼓掌贊道:「我一直對夜宗主敬佩有加,因為你和那懦弱的劉武早已截然不同,一個人最難改變的本不是這個世界,而是自己。」
「你在拖延時間?」巫咸冷冷道:「不過你的這些廢話拖延不了多少時間的。」
鬼豐搖頭道:「閣下此言差矣,事到如今,我已不需拖延時間。我如今所言也絕非廢話,要知道這兩千年來,哪怕女修和閣下都是固執己見,並無絲毫改變,可見世人要改變自身的艱難……」
巫咸冷笑,心中卻有不安,他向女修望了眼,見女修冷漠無語,一時間倒不再輕舉妄動。他看似機巧,有著層出不窮的手段,但終究是為了配合女修的計劃。
「你如果不是拖延時間,那就不用說這些廢話。」夜星沉皺眉道:「我和劉武有什麼不同,眼下無關緊要。」
鬼豐笑道:「並非無關緊要,而是很緊要的事情。」
「什麼?」
眾人均有不解,或是問出口,或是心裡問道。
「因為這會關係到一個極為重要的決定。」鬼豐輕嘆道:「我說過,我和巫咸、女修不同,他們占據了別人的軀體,就會強毀那軀體內與他們不同的意志,這本和權術者的做法一模一樣。因此曹棺如今仍無動靜,哪怕晨雨、孫尚香那種集天地靈秀的女子,亦會被女修無情的扼殺。」
單飛心中一痛。
「可我不同。」鬼豐又道:「我一定要徵求被奪舍之人的意志,答應他們最後的要求,然後再取用他的軀體。」
「你看似陽春白雪,其實和我們沒有不同。」巫咸冷笑道。
「哦?」鬼豐微有揚眉。他是借用大明王的身體,揚眉的動作看起來很是可笑,但眾人細細辨別間,卻發現其中依稀仍有鬼豐以往的神韻。
「大明王並未說出他的心愿。」巫鹹淡漠道:「你在生死關頭,也不過是迫不及待的殺了他救活自己再說。」
「我已知道大明王的心愿。」鬼豐盯著巫咸道:「其實閣下也知道的,在用奪舍之術占據一人的軀體後,必定會明了他的想法,只是你們始終會徑直扼殺被奪之人的意志,並不會去管被奪那人的想法。」
巫咸冷哼一聲。
「我並沒有扼殺大明王的想法,我也很好奇他的心愿,但他的心愿卻很簡單。」鬼豐道:「他請我前往拜火教總壇……至於什麼事情,那只是大明王的私事,我倒不用細說。等此間事了,我想我會前往西方。」
「你如今自然說什麼是什麼了。」巫咸似有不屑道:「但你真覺得你還機會從這裡活著出去?」
鬼豐微微一笑,並不徑直回答巫咸,「我搜集了這世上許多臨死之人的怨念,並不想捨棄那些想法,適才被許願神燈激發,我這才將其逼迫出來,然後盡數貫注到大明王的體內。經許願神燈的強化,適才的那些怨念是不是極為可怕?」
眾人微有點頭。
「但也極為可憐。」鬼豐淡淡道:「他們臨死前想的其實均如單飛質問的那樣——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世界,已沒有存在的意義!」
「我知道你來自哪裡了。」女修眸光若箭般射在鬼豐的身上。
那本是讓人鬥志盡喪的眸光,但鬼豐不過攤手道:「哦?」
女修周身如有冰凝,一字字道:「你其實是來自白狼秘地!」
一言落,四周靜寂。
眾人皆驚,哪怕夜星沉亦是凜然。他們跟隨鬼豐這久,均認為鬼豐費盡氣力劈開鬼門、辛辛苦苦的帶著眾人就是要進入白狼秘地、再放一幫異形人出來,他們哪裡想到過鬼豐竟然是出自白狼秘地?!
可女修信誓旦旦的這般說,又不像無稽之談。
鬼豐雙目中異芒閃動,良久這才撫掌贊道:「女王終究還是女王,讓人不能不佩服你的眼光。」
微微昂首,面對那兩千年來無人敢挑戰的女王,鬼豐凝聲道:「不錯,我正是來自白狼秘地。」他一語讓眾人凜然,可接下的話語更是震駭眾人的心弦。
「我如今和單飛一樣,都認為這個冷漠無情的世界已沒有存在的意義,我不但要毀掉這個冷漠的世界,還要毀掉冷漠的源頭——巫咸和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第909節 驚世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