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章(1 / 1)
測試廣告1 進入這座五羊城之後,顧泯和白粥先是大致的逛了一圈,其實兩個人都已經知道了那女子的住處,只是並未急著過去,本來這事情到底成不成,還有別的說法。文字谷 www.wenzigu.com
天色漸晚,兩人來到一座酒樓喝酒。
白粥酒量還不錯,至少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擬的,至於顧泯,喝酒對他而言,從來都不是一件難事。
在窗前閒聊,不知道怎麼的,就聊到某件事情,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沉默。
白粥說道:「天底下的女子,其實都不一樣,你要是一概而論,以後自然要吃虧。」
顧泯點頭道:「這個道理我自然知道,不過像我大師姐這樣的,到底還是很少,至於像你這樣的,也很少。」
這好像是有些誇讚了,但是聽不太出來。
白粥沒說話,端起酒杯淺淺得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其實這一路走來,我知道了好些事情,到底最好奇的還有兩件,一件是你們柢山的那位掌教,恐怕也不是你說的那麼不堪,能讓一座幾乎快要凋零的劍宗到如今都依然矗立,不管怎麼說,都有手段,不過這樣的人是最為絕情的,因為他隨時都可以捨棄好些東西,當然,就你這個所謂的中興之人,只怕也是。」
這話有些難聽,難聽的原因還是因為過於直白。
不過從古至今都是這麼個道理,忠言逆耳,良藥苦口。
不外如是。
顧泯看著白粥,想要反駁,倒也無從說起,他和柢山之間的關係,到底也是說不清道不明。
兩者難道是沒有利益上的聯繫,那真要這樣說下去,天下所有的師父和徒弟,都有利益上的問題。
純粹的不是沒有,只是肯定會很少很少。
想到這裡,顧泯其實有些黯然。
白粥又說道:「第二件便是,我覺得你這個人本來心志沒那麼堅定,至少比不上樑照,為什麼還能將梁照那個庚辛劍主死死壓住。」
顧泯微笑道:「你看看,從古至今都是庚辛劍主力壓同代,我想著到了如今,也該是有些變化了才對,創造歷史這種事情,不能強求。」
白粥微笑道:「你這個自戀的樣子,很欠打。」
顧泯不說話,因為沒什麼好說的。
兩個人又都喝了幾口酒,白粥說道:「我有時候覺得天底下的女子都很可憐,她們把自己寄托在男人身上,很多時候,活得並不像是自己。」
顧泯說道:「獨立的女子肯定有,我覺得你便是其中一位。」
白粥不反駁,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因為這是事實,所以才感覺像是自己這樣的女子,其實不多,說不多都是謙虛了,實際上是特別少。
「再說說之前那個女子?」
顧泯問道:「哪一個?」
「之前在鎮子上的那個女子,不是在兩個男人中間夾著?」
顧泯想起來了,就是之前在鎮子上的那個找邋遢道士算命的哪一個。
「其實當時我很想幫她的,雖說好像不能摻和這種感情里的事情,但我想要救她的命。」
顧泯說道:「我年幼的時候,這種事情看得很多。」
生在宮廷里,很多噁心的事情都見過,宮女也好,還是不受寵的妃嬪也好,在深宮裡,當真就耐得住寂寞?
不被發現才好,一但被發現,那便是要丟小命的事情。
「宮女和侍衛私通,妃嬪和侍衛私通,甚至妃嬪和皇子私通,這種事情,我見多了。」
「世間是個大染缸,皇宮便是其中最偏激的一面,真是想想便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白粥難道有這麼感嘆的時候。
顧泯沒說話,有些事情,聽過是一回事,實際上見過又是另外一回事。
沒有經歷過別人經歷的,就不要輕言理解。
「你現在回去救她,可能還來得及。」白粥微笑道:「不過這件事還是在你。」
顧泯問道:「不影響什麼?」
白粥微笑道:「本來世間有很多事情我們管不了,這碰見一次管得了的,不管管心裡過得去?」
顧泯點頭道:「好像是這個道理。」
說完這句話,他就要站起來,認真說道:「那好,我走了。」
白粥點頭,並未阻攔。
於是顧泯就真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之後,白粥站起身來,走出酒樓,朝著某條小巷走去,走到盡頭,便轉了出去,又穿過一條大街,這才來到一座庭院前。
那個傳奇的女子的住處。
站在庭院前,白粥很快便愣住了,因為這裡,沒有楓樹。
院子裡只有一棵已經枯死的老樹,沒有枝葉,而且看起來也不是楓樹。
最為讓人覺得可惜的是,這裡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
……
寧啟帝和赤發還有朱厭走在五羊城裡,這一次是人人都拿著一個大餅,三個人這個樣子看著很是滑稽,寧啟帝微笑道:「好像這東西並不是朕一個人看上了。」
朱厭應和道:「陛下要的東西,誰敢覬覦,那便殺了。」
赤發微微皺眉,顯然不太贊同,但也沒有多說。
寧啟帝搖頭道:「這又不是千年前了,說殺人便殺人,那可不是朕的風格。」
說著話,他大口咬下一塊大餅,緩慢的朝著前面走去,前面是五羊城的水寨,可以說是窮人們聚集的地方。
看著那發黑的河水上漂浮著一塊又一塊的木板,空氣中散發出的惡臭,朱厭下意識便停下了腳步。
他即便並不是人,但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待。
赤發問道:「陛下怎麼知道在這裡?」
寧啟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說道:「別看這裡髒,實際上當初的照天城裡也有類似的地方,朕治下的國土,不是任何百姓都過得開心,有些百姓,不過這是剛剛能吃飽飯而已。」
說著話,他便踏入了水寨中,在各種雜亂的建築里穿梭,期間自然不免和好些人相撞,有些人看著寧啟帝這個穿著,來了心思,故意去撞這位千年前的帝王,想要在這一瞬間便偷盜些財物,可他們奇怪的發現,越是自己故意想去撞他,便越是撞不到他。
他像是一尾魚,滑不溜秋的。
至於赤發和朱厭,天生一張兇惡的臉龐,不要說去主動撞他們,就連看到他們之後,也要想著躲遠一些。
一行三人走過水寨,不知道便來到了何處,看著很是荒涼,這裡的建築都普遍不高有些低矮的平房為主,即便是有些院子,也顯得破敗不堪。
這好像是藏在另外一個五羊城的地方。
寧啟帝徑直走向一座破舊的小院,院子裡的紅楓樹正是最好看的時候,一地都是楓葉。
有個中年婦人住在院子裡,安安靜靜的在縫補衣裳。
寧啟帝來到門前,站定不動。
他像是一個很久沒有歸家的男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想著某些事情,不願意回去。
或許這就是近鄉情怯吧。
站在門口的寧啟帝,和住在院子裡的中年婦人,兩個人就莫名其妙的構成了一幅畫,讓赤發都覺得有些出神。
但他很快便收斂心神,這才明白,原來這是寧啟帝正在影響他們的心神,竟然讓他這樣的金闕境修行強者都沒能守住心神。
這樣一來,讓朱厭對寧啟帝的畏懼又多了幾分,不管之前他們怎麼樣猜測,但是此刻事實就擺在眼前,寧啟帝依然對他們有著完全的掌控。
片刻之後,那個婦人抬起頭來,看著這個站在門口的男人,忽然間,便已經是熱淚盈眶。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兩行清淚就這樣流淌下來。
她張了張口,「你回來了?」
寧啟帝看著她,忽然變得很溫柔,就像是很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自己那個最喜歡的妃子那般。
雖然最後那個妃子也做出了好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而被處死,但第一次見她時,寧啟帝真的滿眼都是愛意。
「我回來了。」寧啟帝輕啟嘴唇,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說話了,反正所有人都聽到了聲音。
赤發都有些觸動。
婦人緩緩走過來,想要伸手去撫摸寧啟帝的臉,但被他完美錯開,寧啟帝看著她,微笑道:「這些年過得苦嗎?」
「不苦,一點也不苦。」
——
夜色深沉,邋遢道士還在睡覺,偏偏又在夜色里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他不耐煩的抬起頭來,很快便換做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因為光是這腳步聲,他就聽出來了,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個黃衣女子。
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在那女子開門之前先打開門,邋遢道士無奈的說道:「姑奶奶,我說了八百遍了,你的那件事情,就是這樣了。」
黃衣女子一臉淚痕,看著邋遢道士的時候,真是感覺我見猶憐。
邋遢道士嘆了口氣,「姑奶奶,你到底要怎麼樣,我把錢還給你好不好?」
黃衣女子哭泣道:「道長,老爺死了。」
「是你的害的?」
「不是。」
聽著這話,邋遢道士短暫失神,然後問道:「然後呢?」
是的,凡是都要問過然後。
黃衣女子繼續說道:「道長,他們要讓我殉葬。」
邋遢道士臉色有些複雜,雖說現如今早已經過了當初那個蠻荒的年代,但是有好些陋習還是保存了下來,就好像是說這殉葬的說法,千年之前,大寧王朝便已經將其廢除了,可現如今呢?
在這些地方,還是有的。
邋遢道士嘆氣道:「貧道早就說過了,你偏偏不相信,現在鬧到這個地步,我能怎麼辦?」
黃衣女子欲言又止,看著很是可憐。
邋遢道士說道:「說到底也是一條性命,貧道幫你一把,讓你逃出生天也好。」
卻不想他雖然這樣說,但黃衣女子也還是搖頭,「道長,我覺得他不是真的要讓我死,肯定是被人所迫,我不甘心。」
這傻姑娘,到了什麼時候,都還如此執迷不悟?
邋遢道士皺眉道:「那你來找貧道,到底是要做什麼?」
事到如今,就連邋遢道士都覺得有些頭疼了,遇到一個這樣的女子,他又能怎麼辦呢?
那黃衣女子從懷裡拿出幾枚銅錢,祈求道:「道長,再幫我算一卦吧?」
邋遢道士皺眉道:「還要算?」
女子點頭不說話,眼裡滿是希冀,那是希望,又帶著好些純真,這讓邋遢道士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猶豫著接過銅錢,邋遢道士就在門前蹲下,銅錢隨意被他扔出,落到地面,全部都是反面。
這是最不吉利的卦象。
和所求之事,幾乎便是全部背道而馳了。
邋遢道士站起身來,認真說道:「姑娘,我算過了,就是這個樣子了,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
黃衣女子搖頭,淚水奪眶而出,「不是,不是這樣的!」
看她如此篤定,邋遢道士也有些難受,但還是堅定的說道:「姑奶奶,你就信我一次不行嗎?」
黃衣女子屈膝蹲在地下,默默流淚,但就是不肯相信,就更別說要說話了。
邋遢道士生出惻隱之心,看了黃衣女子一眼,然後喃喃道:「畢竟這也收了你不少錢了,那貧道也為你做些事情吧。」
說著話,他便看著黃衣女子,忽然伸手,一把打在她的脖子上,黃衣女子當即暈倒,邋遢道士將她放到屋檐下,又翻箱倒櫃找了一件洗了很久,早已經發白的道袍,給她蓋上。
這才緩緩的走出破道觀。
身後不遠處,有聲音響起,「道爺,你這是?」
是小乞丐。
邋遢道士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大晚上,你道爺我溜達溜達不行?」
小乞丐擺擺手,「得,道爺你願意晃悠就晃悠,誰攔得住你?」
邋遢道士原本不準備繼續搭理他,但不知道怎麼的,又想了想,然後朝著他丟出一塊碎銀子,「裡面那傻姑娘,你好好看著,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貧道去去就回。」
小乞丐接過銀子,先是驚訝於邋遢道士的大方,然後有些難過的說道:「感情淡了,這事情,你都要給錢了?」
邋遢道士懶得理會他,大步踏著往前,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
……
小鎮其實一直都不算大,其中最有錢的人家就是北邊那戶叫做魏家的,那黃衣女子就是魏府老爺的小妾,被那個平日裡就風評不好的魏府少爺用甜言蜜語迷住了,虧得她還一心都是對方。
殊不知,其實她一直都是被別人利用的那個人罷了。
來到魏府前,看著掛著的兩個大白燈籠,邋遢道士臉色不變,只是從一處僻靜地方就翻到了魏府裡面。
說起來那位魏老爺其實品性不差,平日裡也算是多有善舉,就是有一點不好,明明都是個七八十的年紀了,還喜歡討小妾。
「都是有心無力的年紀了,偏偏不服老,給誰看?」邋遢道士嘟囔著穿過靈堂,在靈堂守夜的那些魏府下人,沒有一個人感知到他從這裡走過,只是感覺有一陣陰風而已。
邋遢道士繼續前行,很快便來到一處亮起燭光的偏房前。
站在門口,很容易聽到裡面的響聲,邋遢道士的臉有些紅,他皺眉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真有閒情逸緻。」
瞥了一眼屋內,邋遢道士飄上屋頂,揭開一塊瓦片,趴在上面,裡面春光一覽無餘。
芙蓉賬內,盡數是春光。
裡面正是那個魏府少爺,至於那女子,看著丟在一旁的衣衫,應該是個丫鬟。
邋遢道士一臉嚴肅的看著裡面的光景,遲遲沒有動手。
很久之後,他才抬手抹了一把臉。
有些東西被他在道袍上胡亂擦拭。
就當他準備出手的時候,忽然發現遠處有一道身影掠過。
抬頭一看,正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少年。
顧泯落到屋頂,和他四目相對,很有些尷尬的意味。
「道長果然不是凡人。」顧泯幽幽的說道。
邋遢道士皺眉道:「你他娘的不是走了嗎,咋的又回來了?」
顧泯笑著說道:「因為我也想和道長一樣,替天行道。」
說著話,他就從那個豁口朝著下面看去,然後瞬間,臉就紅了。
這他娘的,真不賴。
收回目光,顧泯看向邋遢道士,認真說道:「其實我早就看出道長不是凡人。」
邋遢道士揉了揉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過的腦袋,嘀咕道:「這都被你看穿了?」
顧泯微笑,不置可否。
邋遢道士罵道:「行了,你自己在南陵那一畝三分地不好,偏偏要跑到北陵來,有啥意思?」
顧泯有些驚訝的問道:「道長認識我?」
「長這麼好看,認識你很難嗎?」
邋遢道士漫不經心的說道:「顧泯啊顧泯,你這名字,要是被這邊的少年們提起,哪個不恨得牙根痒痒?」
顧泯微笑道:「那還好,道長也不年輕了。」
邋遢道士勃然大怒,「貧道這才一百多歲,怎麼就老了?」
顧泯微笑不語,一百多歲,別說是在普通百姓身上,就算是在修行者身上,只怕也是說不上年輕了。
老傢伙三個字,說得。
再說顧泯自己不過才是個才及冠不久的傢伙,如何說不得?
邋遢道士一念及此,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起來。
「行了,貧道沒興趣和你打哈哈,你既然來了,想來也是想要幫幫那個姑奶奶,貧道正好無從下手,你準備怎麼辦?」
顧泯理所當然的說道:「依著我的想法,那就是把那傢伙拖出來打一頓,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邋遢道士皺眉道:「所以你在南陵的名聲,都是假的?」
「怎麼會?真的不得了。」
有句話叫做聞名不如一見,邋遢道士活了這一百多年,第一次覺得這句話說得真他娘的對。
「先打一頓,然後讓他當著那姑奶奶和旁人親熱,再把殉葬的事情給抹了,之後那姑奶奶要嫁人就嫁人,要跳河就跳河,貧道也不管了。」
顧泯點頭,贊同道:「那就按著道長你說得辦。」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又是各自無言。
「你還在想什麼?」
良久之後,邋遢道士總算是開口說話。
顧泯說道:「我在想你怎麼還不出手。」
邋遢道士嚴肅道:「這房裡春光乍泄,你讓我這麼個糟老頭子出手?」
顧泯一本正經反駁道:「之前道長還說自己不是個老頭子,這會兒怎麼了?」
邋遢道士看著顧泯,很想給他一拳,他活了這麼多年了,就硬是沒有見過像是顧泯這樣的傢伙。
又是長久沉默。
「去吧,對你這樣的年輕人,真是有好處。」
邋遢道士一臉認真。
「學習學習也是好的。」
顧泯想了想,居然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他看著邋遢道士,最後也只能屈服,一躍而下,跑進了那房間裡。
片刻之後,顧泯從房間裡飛了出來,灰頭土臉,很是狼狽。
「道長,你不厚道!」
話音未落,在那房裡又掠出一個人影,是個面容枯槁的老者。
邋遢道士在屋頂上哈哈大笑,依著他的境界,自然知道這裡面有個還算不錯的修行者,不多不少,正好是雲遊境。
之前他躍上屋頂便知道了,就是沒有點破,甚至於之後顧泯來這裡,也是他出手替他遮蓋氣機。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為了讓顧泯去吃這個虧。
小鎮裡有個雲遊境的修行者,好像不是什麼大事,但也不見得是小事,至少對於顧泯來說,是這樣。
不過雲遊境的修行者就能穩穩勝過顧泯嗎?
也不好說。
邋遢道士大聲笑道:「你小子還是有點嫩了,不過我看這個老傢伙也不是你對手,我先幫你做點別的。」
話音未落,邋遢道士人已經到了屋子裡面。
顧泯咬牙切齒,這都是什麼人啊?!
但他還是很快收斂心神,看向眼前的枯槁老人。
燭游已經緩慢的出現在手中。
這兩人素未相識,因此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的,要麼是分出勝負,要麼就是分出生死,只是顧泯沒有想到自己一時興起想要回來看看這個女子的事情,居然卻碰到了這麼一樁事情。
這看起來不傷筋動骨是沒有解決的可能了。
劍氣生出,顧泯也不廢話,率先出劍,之前和離葵一戰,他又有所得,此刻的境界雖然還在第五境,但實際上比起來之前,也要強大太多太多了。
顧泯這個人,除去天賦之外,還有一個特性,就是每一次的生死之戰里,他都能夠從中學到些什麼,這些東西是生死之間悟出來的,很是了不得。
所以每次一戰,有弊處,自然也有好處。
反觀邋遢道士,躍入房間之後,打眼一看只穿了件單衣的魏府少爺,也沒有多說,直接便是開門見山的說道:「老爺子的小妾,殉葬就不必了,還有別的,就是拿點錢出來,讓她自己離開,你覺得怎麼樣?」
魏府少年眼裡閃過一抹厲色,但很快便散去,他看著這個已經在鎮子裡待了好些年的邋遢道士,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之前怎麼認知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後會被人怎麼認知。
邋遢道士撿起桌旁的一個果子,隨手扔了過去,正好砸在魏府少爺的腦袋上,邋遢道士笑眯眯說道:「如何?」
魏府少爺咬牙道:「一切都聽道長的。」
聽著這話,邋遢道士滿意的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說道:「既然如此,便是最好了。」
坐在桌旁,雖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但還有大把時間的邋遢道士饒有興致的問道:「貧道有些事情也不懂,還請魏少爺你解釋一番,為何會有女子當真覺得你是良人,且愛你愛得死去活來。」
魏府少爺沉默不語,只是臉色陰沉。
邋遢道士自言自語道:「說來說去,就是一張嘴的事情?還要算上你這家財,嗯?這世上到底也沒有幾個女子能扛得住像你這樣的一張巧嘴和你身後的那些家產,不過就是這樣就看貶了天下女子,說起來還是貧道的問題。」
邋遢道士微笑道:「嗨,多說了些廢話,希望你不要介意,這些年沒幾個人願意聽貧道嘮叨,可貧道這個人真是知恩圖報,為了當年一飯之恩,已經為你們這小鎮,鎮壓邪物整整二十年了。」
這言語之中,儼然是涉及一樁辛秘,當初誰都不知道這個邋遢道士留下的原因是什麼,只當覺得他覺得顛沛流離的生活太難,所以願意留下來整整二十年,當然,之後因為他自己的種種舉動,鎮上的百姓對他,其實還是頗有微詞的。
不過邋遢道士不管不顧,實際上是知道也不想理,至於不知道的,更不能讓他煩心了。
「天命所歸,時間也到了,貧道解決了這個後患之後,又該到處遊蕩一番了。」
邋遢道士頗有感慨,這會兒的他,已經不像是街頭算命騙錢的神棍了,而是一本正經,根本就是個實打實的神仙。
魏府少爺雖然覺得古怪,但還是秉承著不知便不問的事情,本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保住小命才是。
「別裝傻了,你要是不知道這樁事情,能讓那老混蛋留在家裡?」邋遢道士兩眼如炬,仿佛是要將魏府少年整個人都看透一般。
魏府少爺尷尬笑道:「老神仙說笑了,我是真不知道,那個老先生也是看他可憐,是我爹請的護院。」
聽著老神仙三個字,邋遢道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看著魏府少爺冷笑道:「請一個雲遊境的修行者給你做護院,你們魏家,真是好大的臉?」
魏府少爺臉色難看,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幾乎是沒有任何紕漏的,唯一出的問題便是他們不知道這小鎮上還有個像是邋遢道士這樣的人物,看不出深淺,也不知道高低。
這樣的人物,真是最難打交道。
魏府少爺還要說些什麼,但是很快便被人打斷。
「行了,你要是安分些,小命倒還是保得住的,貧道只是要報當年一飯之恩,至於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要做什麼樣的事情,貧道一點都不想管。」
說著話,這個邋遢道士突然揚手,一道玄光從袖間掠出,打在魏府少爺的心口。
後者當即倒下,邋遢道士看了那個衣不蔽體的女子一眼,皺眉道:「作為女子,還是要點臉皮得好。」
冷哼一聲,邋遢道士走出房間,來到外面。
這裡的激戰,這個時候也落下帷幕。
顧泯大口喘著粗氣,至於那個老傢伙,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邋遢道士詫異道:「你這小傢伙,還真有些門道。」
在他之前看來,顧泯勝過那個雲遊境的老傢伙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在南陵的少年天才里,顧泯也是一枝獨秀的存在,可是沒有想到有這麼快,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揉了揉脖子,邋遢道士後知後覺的說道:「有件事貧道這會兒得告訴你,那就是這小鎮不知道多少年前有人在此埋下了一件法器,以全鎮百姓的精氣作為滋補,貧道二十年前路過此處,發現這東西,便暗中將其鎮壓,但是想要根本拔除,很難,所以貧道才花了二十年光陰,如今那件法器威力最弱,但也到了啟封的關鍵時刻,那個女子便是最重要的物件,她是陰月陰時陰刻出生,有她血祭,即便這二十年貧道花費了無數功夫,也很有可能功虧一簣。」
「所以這裡面真不是男女之情的單純事情了。」
邋遢道士一臉嚴肅,看起來這件事不算是說假話。
顧泯看著他,擔憂道:「那現在解決了嗎?」
邋遢道士再次搖頭,「並沒有。」
顧泯不說話。
邋遢道士繼續說道:「之後的事情就不關你的事情了,貧道自然會解決,不過貧道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顧泯嚴肅道:「道長請說。」
「早日離開北陵,因為你把這老傢伙殺了之後,貧道之後再毀去他們的計劃,你在北陵一天,便要被追殺一天,你覺得慘不慘?」
顧泯切切實實感覺被這個邋遢道士算計了,想要說兩句話,卻又氣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邋遢道士不再多廢話,在這些話說完之後,他站在院子裡,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出現了一把拂塵。
拂塵在手,邋遢道士的樣子看起來便越發是不像是一個神棍了。
深吸一口氣,邋遢道士臉色難看的說道:「這他娘的又要損耗我十年道行,不值當啊!」
他憤憤道:「要是有可能,貧道還是願意和人真刀真槍來一架。」
話音落下,天邊忽然便黑了一塊,一大片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東南方向聚攏,形成了一片黑色,那片黑色給人的壓迫感之強,並非一般修行者能夠達到的。
邋遢道士苦著臉說道:「不是吧,貧道只是說著玩玩而已,你何必如此認真?」
說完這句話,他轉頭看向顧泯,埋怨道:「你看看,你把那個傢伙殺了,現在出事了吧?」
顧泯仰頭看著那片黑雲,感受著其中的壓抑,一句話都沒說,他雖然心裡沒有半點畏懼,但是身體本能,仍舊會有恐懼。
這藏在黑雲里的人物,大概也是個金闕境的修行強者?
顧泯不明白,怎麼自己這些年,遇到的盡數是這個境界的修行強者,這還讓不讓人好好的修行了?
邋遢道士拂袖在手,雖說之前是埋怨了幾句,但並沒有退縮的意思,看著黑雲,他嘟囔道:「貧道雖然比不上師叔,但怎麼他娘的都不是軟柿子。」
就在他這句話說出的同時,黑雲朝著兩邊破開,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一身黑衣,身上處處都是黑氣。
散發出來的強橫氣機,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顧小子,該跑就跑了,別擔心貧道,貧道最次也得是和他同歸於盡。」
邋遢道士到了這個時候,總算是有了些高手風度,本來他還想要多說幾句,但之後便聽到顧泯點頭道:「好的,道長。」
什麼?!
你這小子居然就這麼應下了?
沒有半點猶豫,你小子就想著拋棄我?
邋遢道士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顧泯卻是又重複了一遍,「我會跑的,道長。」
聽著這話,邋遢道士頓時覺得生無可戀了。
顧泯說道:「一切都看道長的了。」
這是甩鍋,但實在是境界差距太大,要是個雲遊境顧泯都能打一打,可這一出來便是金闕強者,顧泯看起來不管怎麼打,都沒有取勝的能力。
所以只能讓邋遢道士出手。
遠處響起雷聲。
一道道天雷如約而至。
「去你娘的。」
邋遢道士渾身氣勢大變,忽然之間變得無比猛烈,先發制人,朝著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便涌了過去。
那男人微微蹙眉,兩人很快便在半空有了第一次交手。
雲海撕裂,天雷滾滾,顧泯這會兒才明白,原來邋遢道士的境界之高,真的不容小覷,至少在現在來看,也是能夠不落下風。
兩人交手,引動天地響應,不必多說,肯定是一個強大的金闕強者了。
這樣的金闕強者,在過往的修行界,別說出手,就連碰到都很難,可顧泯這些年,不知道見過多少。
從四海之主,再到南陵帝王。
顧泯見到的高手,不算少了。
而且都是最頂尖的。
雲海里響動不斷,顧泯仰頭而觀,也覺得震撼。
忽然,雲海里邋遢道士的聲音傳了出來,「快去把那姑奶奶帶走,事情很麻煩。」
顧泯自然知道這是在叫他,他也沒有猶豫,很快就朝著破道觀那邊掠去,他是劍修,境界還不算是太高,但是速度依然不算慢。
短暫的時間之後,他便已經來到破道觀里,那個小乞丐還在睡覺,顧泯也不廢話,帶著那個還在昏迷中的女子便要遠遁千里。
依著邋遢道士來說,這事情的關鍵便是這個,所以他也不會有半點的猶豫。
將女子背在背上,顧泯朝著遠處掠去,一路顛簸,很快女子便悠悠醒了過來,在星光下,她本來想要大聲呼喊,但很快便看清楚了顧泯的臉,臉色微紅,最後變成了輕聲詢問,「公子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顧泯很快便回道:「不知道,先跑吧,你留下來,很可能就沒命了。」
女子啊了一聲,顧泯原以為是什麼問題,但很快便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因為隨著她啊了一聲,她整個人竟然開始朝著身後飛去。
顧泯轉過身來,燭游瞬間變成一條繩索,將其捆住,但那邊實在是巨力難扛,顧泯也被她拖著朝著那小鎮裡面去。
這事情到了現在,就實在是很麻煩了。
邋遢道士在雲海里看到顧泯去而復返,罵了一句,「你這小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顧泯來不及說話,只是指著某處,有些難受。
原來指著的某處,就是那女子,她此刻被那股大力吸走,就落到魏府的院子裡。
此刻狂風大作,那個黑衣男人漠然道:「本座花了幾十年功夫,你們難道想搗亂便能搗亂?」
他大手一吸,無數氣體來到他的手掌處,他在雲海里十分高大,仿佛一尊魔神,並非人力可以勝過的。
顧泯看著他,也是心神搖晃。
反倒是邋遢道士罵了一句,「貧道可不信這些破事情。」
他掌中拂塵忽然光芒大作,此刻竟然遙遙飛了起來,就像是一件聖物,無數的白光從拂塵里發出來,將一片片黑氣瞬間都擊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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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一萬字了,今天就一章了。
針對有些讀者的問題,這裡再用之前的話回復一下。
熟知我的讀者朋友們肯定知道,我是個不喜歡改文的傢伙,寫完新章節肯定是馬上就點下發布,這導致我錯別字一點都不少。
可仙朝我要認真起來了,希望能給你們一次全新的閱讀體驗。
說幾句題外話,這本書發出來之後的幾天,我就應該是度過我二十二歲生日了,我還很年輕,當然有無限未來可以展望,但我希望你們若是喜歡我的文字,便儘量陪我一起。
好了,不過多矯情了。
新書第一個月應該是每天兩章固定,偶爾加更。
新書的名字叫仙朝,我個人的讀音是仙朝至於你們,想怎麼讀,就隨你們。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書名,我很喜歡。
最後還是兩句話。
書寫的不好,你們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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