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身不由己(1 / 1)
劉勛府中,劉母正和劉氏說著話,面上滿是不安的神色,劉氏見狀,出聲道:「阿母勿須擔心,既然使君能親自到訪,顯然是不是對咱們家追究前事的。」
劉母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母女兩人說著說著,又扯到到了劉氏的婚事,劉母出聲道:「那新上任的郡守,已經讓媒人上門提親了,你考慮好了沒有?」
「眼下他可是使君手下炙手可熱的紅人,你若能嫁入他家門,不說肯定比那焦家強上許多,咱們家也能得到庇護。」
劉氏低頭道:「仲卿與我和離時,兩人約定不分離,如今女兒想著事情總歸有轉圜餘地,還是拒了吧。」
劉母聽了,嘆息一聲,剛要說話,劉氏的長兄劉顯走了進來。
他剛剛送走袁熙,本來心情頗為不錯,聽道劉氏的話,陡然不高興起來,說道:「小妹這話有些不對了,咱們家境遇今時不同以往,哪能由著性子胡來?」
劉母聽了,驚道:「兒啊,是不是使君有什麼不高興處?」
劉顯悶聲道:「這倒是沒有,那袁使君倒是面色和善,但現在雖然是這樣,誰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情,何況當今天下,誰不知凶虎之名,萬一惹他發怒,咱們家怎麼能承受得起?」
「李術見風使舵,不是個尋常人物,又得使君器重,他能向咱家提親,一是利用咱們劉氏先前的人脈,二是看的使君面子!」
「現在咱家新降,阿父在外面立場不明,我們必然要謹慎做事,若是拒絕李術,得罪了他,他要是在使君面前進幾句讒言,咱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而且李術先前從事商路,家境富庶,雖然交出了一半家產,但剩下的仍然是花之不盡,相比小妹之前的焦家,強了何止百倍?」
「小妹如此任性,難道以為咱家還是阿父尚在時,能護得全家周全的景況?」
劉氏聽了,眼圈紅了起來,低頭道:「阿父不在,長兄如父,兄既如此說,小妹自當從之。」
劉顯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面露喜色,「好!我這就遣人回復李術!」
「小妹是個明白事理的,為兄不會害你,等小妹嫁過去,自然會明白兄的苦心!」
他隨即低聲道:「為兄還有一事,要想小妹幫忙。」
劉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抬起頭來,對劉顯道:「阿兄請講。」
劉顯壓低聲音道:「咱們雖然和李術聯姻,但如果只是單單依附於他,劉家只怕將來也無法直接和使君搭上關係。」
「使君如今下榻於橋蕤家中,我聽聞小妹和橋家兩位女郎往來甚密?」
「所以趁著小妹還沒出嫁,小妹若能去和橋家女郎相見,探聽夫君喜愛之物,咱們便能投其所好。」
「當然,如果能趁機和使君攀上關係,那便更好了!」
劉氏雖然心中不清不願,但當下只得應道:「便聽阿兄之言,小妹在這就遣人去橋府下帖。」
不過劉氏還沒等到橋府那邊回信,李術那邊消息倒是來了,媒人到了堂上,對劉顯拜道:「恭喜郎君,府君甚為欣喜,說宜早日完婚!」
「夫君已經找人卜算,說三日後正是良辰吉日,當下備了彩禮三百萬錢,雜彩三百匹,明日便送到府上。」
劉母和劉顯聽了,皆是面露喜色,劉顯對劉氏笑道:「難得府君看如此看重,小妹有福了!」
「還不趕緊回屋準備嫁妝,咱們府里一應衣物錢貨,皆交由小妹調用。」
劉氏強顏歡笑,回屋拿出家庫中的綾羅,手執刀尺,做起嫁衣來,她於針線一道極為熟練,不出半日,袷裙羅衫便做好了大半。
但她想到之前和焦仲卿的約定,心中越發鬱結,不禁掩口流淚,正在這時,橋府中有人送信來了。
劉氏展開絹書一看,卻是大喬寫來的,信中說的說如今使君不在府中,正是相見時候,劉氏當即坐上馬車,往橋府而去。
不多時,馬車進了府,早有婢女等著迎接,劉氏下了車,說道:「兩位女郎安在?」
婢女張望了一下,悄聲道:「正在陪使君夫人,言說怕夫人不知道內情,驚擾了夫人,所以讓奴婢先將夫人帶到女郎房裡。」
劉氏聽了,便跟著婢女,一路來到大喬房裡,等了半刻,大喬才閃身進來。
她見了劉氏,趕緊上來,拉著劉氏的手道:「不意還能見到姐姐!」
劉氏也是頗為唏噓,起身道:「見過妹妹,聽聞妹妹沒能逃走,妾也是放心不下,憂心許久,又聽聞那使君」
大喬聽了,苦笑道:「多謝姐姐關心,沒想到兜兜轉轉,走了一圈,仍舊回到了這裡。」
「姐姐近況如何?」
劉氏嘆了口氣,「我要再嫁了。」
大喬聽了,頗為意外,「有人向姐姐提親?」
劉氏說了李術遣人說媒的事情,大喬聽了,說道:「妾衷心恭喜姐姐,李府君的家境,可比焦家好的多了。」
「但姐姐不是約定過,和那焦家郎君永不分離來著?」
「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劉氏強顏歡笑,「妾的事情不要提了,這次我來,是有事請女郎幫忙的。」
她把劉顯想要結交袁熙的事情說了,最後道:「若此事給女郎添了麻煩,妾現在離開便是。」
大喬聽了,蹙眉道:「姐姐往日頗為照顧我們姐妹,按理說我不應推卻,但我也只見過使君一面,完全不了解其喜好啊。」
她心道自己雖然和袁熙見過幾面,但是在沒搞明白對方為人,傳言中其很是好色,按理說送一堆婢女倒是挺合適,但自己這幾日觀察下來,傳言卻也不盡如實。
大喬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些自信的,那凶虎在自己面前尚且能控制住,又豈能在乎那些庸脂俗粉?
劉氏見大喬面有為難之色,趕緊道:「那此事揭過休提,正好我也只是想來看看妹妹,如今正好有個由頭,回去讓阿兄斷了念想便是。」
大喬苦笑道:「卻是對不住姐姐了,若是這幾日我能想到些眉目,會派人去周知姐姐,還請姐姐暫時等些時日。」
劉氏聽了,強笑道:「只怕是來不及了。」
「因為三日後,我便要出嫁了。」
大喬驚道:「怎麼這麼倉促?」
她隨即嘆道:「姐姐夾在三家之間,一定很為難吧?」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順其自然,不過說來當時因姐姐的病,有些風言風語,實在是害了姐姐。」
劉氏知道是自己當初膝蓋怪病,醫治後取出白蛇之事,先前劉家都以為是尋常病症,雖然久治不愈,影響了劉氏出嫁,但對她的名聲,卻並沒有太大影響。
然而華佗從其膝蓋的瘡中取出白蛇後,事情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因為高祖是斬白蛇起義,劉勛又是宗室子弟,彼時江淮地區,有袁術手下方士巫女造勢,大力宣揚代漢者當塗高一事。
這幾樣事情勾連到一起,劉氏的病便成了不祥之兆,有好事之徒趁機誇大其詞,有別有用心者推波助瀾,最後越傳越是玄乎,導致竟是影響到了袁術稱帝的造勢。
當時劉勛在袁術手下做事,眼見謠言愈演愈烈,生怕被袁術猜忌,禍及家門,也顧不得上什麼門當戶對了,只想著趕緊把女兒嫁出去。
因為著急嫁女,劉勛匆忙間選來選去,見自己手下掾屬焦仲卿相貌為人都還不錯,於是做主將劉氏嫁入了門第很是一般的焦家。
幸好婚後劉氏和焦仲卿感情甚篤,但那焦母卻是個纏夾不輕的,總覺得劉氏是個禍害,但劉勛在時,焦母攝於劉家權勢,也只能暗戳戳給劉氏難看。
如今劉勛被孫策打敗,劉家失勢,焦母眼見機會來了,馬上攛掇兒子把劉氏休了。
劉氏其實是個外柔內剛的,她忍了幾年,覺得再呆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更怕因為劉勛的事情牽連焦家,所以便馬上同意和離,回了劉家。
她當初想得很簡單,若是自己家族獲罪,也不會牽連到焦仲卿,若是平安度過禍事,自己還有和其破鏡重圓的機會。
劉氏也沒有想到,自己這種聲名不佳的棄婦,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夜之間卻成了香餑餑,連剛當上郡守的李術,也來向劉家提親。
劉勛不在,劉顯便是家主,所以劉氏如今也是無可奈何,她面對大喬的安慰,心情越發低落,大喬也看出了些端倪,只能出言安慰。
呂玲綺屋裡,小喬正陪著呂玲綺說笑,她拿著箜篌彈了一段,然後遞給呂玲綺道:「姐姐試試。」
呂玲綺接了過來,她的聽力記憶都很好,小喬的動作她看過一遍,就能記下來,然而兩人唯一的一點,就是手勁。
彈奏樂器,如同小喬一般,手指柔弱無骨,卻能用手腕帶動手指指節的力量,如春風化雨般輕重不一,撥動琴弦,方能奏出動聽的聲音。
但呂玲綺不一樣,她從小練武,手指力道和一般人完全不同,手指撥動按下,手腕處自然而然開始發勁。
她練武已經習慣成自然,手指發力,調動的是整條脊椎骨的力量,隨著尾椎一抖,力道隨著整條脊椎傳到腰部,又來到肩胛,見過數道關節的抖動,方才來到手腕,此時的力道已經大的異乎尋常。
等傳導到手指所按的弦上,便發出了無比可怕的聲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發出喑啞的嘶鳴,又如豬臨死前的悲慘嚎叫。
近在咫尺的小喬固然是面色慘白,同時極富穿透力的聲音傳出窗外,讓隔了七八道牆外屋裡的大喬和劉氏,也聽得清清楚楚。
大喬面上苦笑,劉氏聽著這如同哭嚎的樂音,突然覺得,這還挺符合自己當下的心境?
上一章改了很多次還是被關進去了,什麼時候放出來我也不知道,抱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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